聽到罌粟的聲音,本來狂躁著的怪物安靜下來。
“回去,回去告訴她,明天這個時候,罌粟在這裏等她。”
在怪物的眼裏,罌粟的聲音繞過大海,在大海上來回飄蕩,集聚了海麵上所有的空氣,然後回到他的耳朵裏,那聲音裏就像放了一團軟軟的棉花,撫平了他急躁的心緒,讓他露出舒適的神情。
他聽了罌粟的話,轉身就往海裏走。
看著人魚怪越走越遠,月君露出高深莫測的神情,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有一點他是表露了出來,剛才罌粟的話他聽見了,她想要做什麼,以身犯險嗎?能驅使動人魚怪的人,想必也不是什麼善類,她此舉顯然是要掀出主使人。
第二天,罌粟依言站在這裏。
海麵出現響動,她知道,她等的人來了。
“罌粟,果然是你,前些日子見到你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想不到躲避了幾百年了的罌粟,竟在這時候現身了,也不知道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罌粟淺笑,麵對眼前這個同樣穿著紅衣的紅妝,她倒是一點好感也沒有。
她想的不錯,昨天隻是個小插曲,還不足以把幕後人引出來,不過這個女人,倒是出頭鳥,沉不住氣,被自己這麼一激,就迫不及待的上岸了,若是在海裏,她倒還沒什麼辦法,不過,一旦上了岸,可就由不得她了。
“為何隻是你,你的主人怎麼不來?”
紅妝冷笑一聲:“就憑你一句話,主人就會來嗎?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雖然神魚族的人都很畏懼你,但那已經是百年前的事了,幾百年能改變很多東西,況且你以人類的身份居於岸上,恐怕早已失去了神魚族的本領了吧!神魚族的孩子都不會怕水,而你居然怕水,多麼可笑!罌粟,我才不怕你,主人不必出麵,有我就夠了。”
聽見紅妝的話,罌粟一點兒也不惱。她都幾百歲的人了,跟一個無知小輩計較,傳出去,豈不是要被人笑話,但是教訓一下還是有必要的,否則走出去,別人會說神魚族沒有教養。
“你可知,就憑你剛剛說的話,我就能置你於死地。”
真不知道她不在的時候,神魚族是怎麼教育後輩的,居然這麼無禮。
紅妝狠狠瞪著她,眼裏有笑,又生生溢出不屑,以至於她本來姣好的麵貌變得猙獰,她才不會被這樣的話嚇住,她是誰,從小在風浪中長大的,又怎麼會輕易被嚇到?
“自以為是,會給你帶來麻煩的罌粟。”
罌粟輕輕搖搖頭,不理會她。紅妝大喝一聲,雙臂一振,竟引得身後的海水湧起,有蠢蠢欲動之勢。
“你不是最怕水嗎?現在,我就讓你永遠葬身大海,也圓了你幾百年來離開大海的遺憾。”
說著,海浪高高抬起,隨著她的聲勢越長越高,轟隆隆的,好像天上打雷的聲音,罌粟靜靜望著這海浪,心想自己多久沒見過這麼壯闊的浪了,那應該還是自己沒有離開大海之前,那時候,她總喜歡製造點風浪,看見神魚族慌亂的樣子,她就開心。
紅妝見她如此鎮靜的樣子,隻當是她認命,不再掙紮了。
可是,當海浪越長越高,頗有越過紅妝,直逼罌粟之勢時,海浪突然停下來了,那不是海浪自願停下的樣子,而是遇到了強大的阻礙,不能再向前了,海浪被堵在那裏,進也不能,退也不能,紅妝用了十二分的力,本來操控大海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她修為不夠,若不是為了擊殺罌粟,她也不會這麼冒險,上次就差點被反噬,這次她做足了準備。
罌粟雲淡風輕的樣子,和紅妝吃力的樣子形成了對比,罌粟輕輕的開口,話間卻有種不容反抗的威懾力,“大海是屬於神魚族的,不是屬於你的,你為了一己私利居然操控大海,真是該罰。”
說著,僵持中的海浪遇到強烈的力量,迫使它往後退,紅妝猛地噴出一口血。
難道她不知道,怕水,隻是她隱藏身份的一個理由嗎?
“不自量力,幾十年的修為也妄想著與大海齊尊,神魚族豈是你想操控就能操控的。”
說到神魚族,人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大海,遇見大海,人們會向神魚族祈禱,神魚族與大海不可分割,這個女人卻妄想用控製大海的方式來逐漸吞噬神魚族,真是癡心妄想。
紅妝一震,內心像是受了猛烈一擊,讓她半晌都不能緩過勁兒來。
這個秘密一直在她心底,從未向人表露過,就連族人,司正大人都沒有看出來過,她隱藏得很好,罌粟是如何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