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倒覺得不如請國師前來,或許他有良方解救也未可知。”薛宜春不動聲色的提出建議:“國師乃是先帝看重的老臣,想必不會辜負陛下此番重托。”
皇帝不由得看了眼薛宜春,就見他眼觀鼻鼻觀心似乎毫無動容,心裏不由得抱怨了句,這麼多年了還是這幅樣子,對那起子小人早就該斬盡殺絕才對,要不是當日看在先帝的份上,哪裏還能容他們在朝堂上放肆!
不過話雖然如此說,這建議卻是薛宜春提出的,皇帝知道他必然另有考慮,再加上國師從來和瑞王交往莫逆,即便是無人開口,瑞王也會提出來的。
“既然如此,那就即刻宣國師入宮。”皇帝煩躁的擺擺手,隨後回身盯著背後的牆壁再不說話。
薛宜春恭敬地後退了一步,刻意拉開了和皇帝之間的距離,猛然回頭的皇帝忽然發現身邊空空如也,正要說話,卻被內侍尖細的聲音打斷了:“啟奏陛下,國師覲見。”
國師道號淩虛子,青衣道冠,鶴發童顏,身形矯健,步履從容,還真不像是已經年過古稀的老人,加上精通天文曆算,尤其擅長卜卦。
因此深得先皇寵愛,甚至可以自由出入宮闈禁地,朝中人都已老神仙呼之,恭敬以極。
但是自從新帝登基以後淩虛子卻有失寵的兆頭,國師頭銜依舊,流雲宮一如既往,可是入宮參讚朝政的次數卻是大大不如從前。
“貧道淩虛子拜見陛下。陛下召喚貧道前來可是為了異獸白鹿之事?”淩虛子到也沒有擺出方士神仙方士慣有的故弄玄虛,而是相當的直言不諱。
“國師果真神通廣大,不出流雲宮已知天下大事,既然如此,那就請國師拿出個法子來吧!”
皇帝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他本來對這種神道就少有信任多有反感,所以盡管有先皇的遺詔限製,他還是疏遠了淩虛子並且在很大程度上限製了他的權力和威望,幾乎是直接架空了淩虛子。
不過淩虛子本身倒是善於韜光養晦的人,得寵之時並未因此跋扈縱橫過,失勢以後倒也是一副淡然自若,自雲出家人功名利祿皆是浮雲。貧道承蒙先皇寵幸腆居國師之位已經是大不該,如今自當靜心修煉為國為民乞求平安福澤,再不問朝堂中事。
這番話傳到皇帝耳朵裏隻是換來不屑地一笑:“這個老油條,現在倒是想起來自己還是個修仙煉道的人了,還以為朕真的忘了他當日那副祿蠹的嘴臉了?”
想到這裏,薛宜春搖了搖頭,他倒是覺得皇帝對淩虛子的認識不免有些偏頗,淩虛子此人雖然有時候故弄玄虛,大不是個野心勃勃的人,相反的很會審時度勢,不至於成為皇帝的心腹大患。
似乎是沒有領會到皇帝冷漠的言語,淩虛子從容不迫倒是很有幾分得道高人未卜先知的架勢,躬身一禮:“貧道雖然耳目駑鈍老眼昏花,但祥瑞現世,此等於國於民大吉大利之兆貧道還是知曉一二的。”
“隻是如今這白鹿就要死在朕這個桀紂之君的禦園當中了,國師以為,朕該當如何處置此事啊!”
皇帝語帶嘲諷的發問,他已經感受到了這件事中隱含著某些不可言說的的東西,就像是當初那些反對他成為太子的暗流,繼位如此多年,天下穩固,國泰民安,居然還有人在暗處蠢蠢欲動!
笑話!還真有人愚蠢到以為區區一頭畜生就能動搖了朕的江山天下,這才是真叫白日做夢,皇帝冷笑,他不在乎那頭白鹿是生是死,但是如果有人想要接著這件事動什麼歪心思,那絕對是死路一條!
“白鹿卻是乃是天下罕見祥瑞之兆,然歸根結底卻也隻是一個畜類,陛下真龍天子,聖天子百靈護佑,即便是神獸也難和陛下真龍之氣抗衡,如今這般情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淩虛子撚髯喟歎:“隻是可惜了這頭白鹿,本也可以修煉升仙,奈何貪圖禦園供養,封閉了身上仙根,如今那裏還抵得住陛下真龍之氣?著實是可惜得很。”
“難道國師竟然真的沒有法子救一救那白鹿了?”薛宜春忽然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況且陛下乃是仁厚之主,即便那白鹿不是什麼祥瑞異獸,陛下也決計不會取它性命。還請國師大展仙法,讓這白鹿轉危為安才好,如此方能體現陛下為君聖德,祥瑞無恙天下方能太平萬年。”
薛宜春的一席話讓皇帝偷偷橫了他一眼,心裏就知道又是奴奴心軟的老毛病發作,八成不是為了什麼白鹿,而是為了那個叫柏廬的小奴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