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8章君臣誤會(1 / 1)

“宜春,你且說實話,今日為何要替那小奴才求情?難不成是生出了憐愛之心?”皇帝姿態慵懶的斜臥禦榻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薛宜春黝黑的頭發,手心滿是溫順的觸感,可惜這人為人可是一絲兒都不像他的頭發。

“陛下說是那就是,陛下說不是那就不是吧!”薛宜春雖然是穿著寢衣,卻是衣衫齊整,隻是解散了頭發,靜靜坐在床邊看著手裏一冊兵書。

皇帝玩兒了半日頭發,也不見薛宜春有何動作,心裏就有些不耐,白日裏那些事情本就讓他不快。

近日裏又總覺得薛宜春待他益發冷淡,雖然疑心吃醋,可是薛宜春的夫人是他一手安排,那女人除了每月規定之時,平日裏鼠避貓一般就連竟然不敢近身。

自打完成了延續薛家香火的任務以後,薛夫人也就成了似有如無的一件擺設,一年裏薛宜春倒有三百多日都歇宿在宮中,從不回府,外人雖有議論,也是不敢多說多言一句半句,畢竟凡是敢於說薛宜春不是的人,基本上都已經死無葬身之地。

“你也過來躺著,今天白日裏軍營跑了幾趟,你也不嫌累!”皇帝再次發話,薛宜春不敢不從,隻得在皇帝枕畔躺了,隻是依舊麵向窗外,不肯和皇帝過於親近。

“你這算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你還和朕慪氣!”皇帝再也忍耐不住,拍枕怒吼道:“看來那些人說的沒錯,真是朕把你給寵壞了,君不君,臣不臣的成何體統!”

薛宜春身子陡然一震,直接從床邊滾落在地,跪伏垂頭不語,他這般舉動,更加讓皇帝不滿,想著自己平日裏為他不知道受了多少明裏暗裏的擠兌委屈,偏是這位心尖子上的人兒半分不能體會他的心思。

於是,皇帝心裏越想越怒,隻想著要教訓薛宜春,一陣怒氣上來,也不多想,抬腿就踢了過去。

薛宜春本是低頭跪著,聽到風聲撲麵,知道是皇帝發作自己,本是可以躲開的,卻不肯去躲閃,想起白天那個名叫柏廬的孩子,又想起自己當年種種不堪的遭遇。

如今雖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掛著寵臣的頭銜,卻在背地裏被萬人唾罵不說,來日史官秉筆,更是少不得落得一個佞幸的罪名,萬分的難過都隻能放在心裏,索性心一橫就想著跟皇帝就此生分了就算了,挨一頓打也就不虧了。

這一腳當胸踢過來,著實不輕,皇帝少年時代習文練武,體魄健碩,功夫也未曾擱下,這一腳踢過來力道十足,薛宜春竟然當場就被踢翻在地,嘴角流出一抹鮮紅。

皇帝本是無心為之,一見之下大驚失色,也顧不得君臣禮儀,急忙撲過去攙扶。薛宜春猝不及防,被踢的胸口憋悶異常,喉嚨被什麼堵著一樣,又腥又甜,知道是要吐血,卻控製不住,心知不妙,想要推開皇帝,奈何被抱得很緊。

薛宜春這會兒越發感覺不妙,待要開口說話,才一張嘴就一陣熱流進入口中,哇一聲,一口鮮血全都噴濺在皇帝寢衣前襟上,來了個斑駁萬點桃花紅。

“來人,快來人!都死了嗎!快傳禦醫來!”皇帝麵色煞白,手忙腳亂的掏出手帕擦拭著薛宜春嘴邊沾染的血跡,一邊叫喊。

隻因平日裏皇帝和薛宜春親近最討厭有人在身旁伺候,因此寢宮裏內侍宮人一到晚上就被打發的遠遠地,往昔也從未出過什麼事,宮中人等早就習以為常,偏是這一天大家疏忽大意之時就出了事情。

這裏皇帝急三火四的連連叫了數聲,並無人答應前來,偏偏薛宜春竟然又接連吐了兩口鮮血,當下也就顧不了許多,一把將人打橫抱起就往外走。

暗沉沉燈光裏,薛宜春因為失血慘白的麵色又染上一抹嫣紅,咳嗽幾聲,好容易掙紮著吐出來幾個字:“陛下,陛下快放手,這,這樣讓臣以後如何做人!”

幸好此時已經有內侍宮人急匆匆提燈來到,見此情形也不敢言語,隻是紛紛跪倒低頭不語。

皇帝懷抱著薛宜春,麵沉似水,聲似寒冰:“今天這事,如果有人傳揚出去半個字,朕必然誅他九族!可聽明白了!”

一眾內侍宮人都齊聲答應,聲音不免都有些發顫,關係到自家性命之事,誰敢胡言亂語?

皇帝感覺到懷裏麵薛宜春在拉扯他衣袖,雖然還是舍不得放開,終於還是沒有違拗他的意思,早有乖覺的內侍太過一把安樂椅,皇帝將薛宜春安安穩穩放在安樂椅上,自己卻不肯坐,一臉焦急無措的盯著薛宜春似乎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