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方始有榮光在,正因為無比遙遠,所以才有挑戰的價值。謳歌霸道,展示霸道,為了在身後支持著自己的臣下們。

擋住伊斯坎達爾前路的路鵬不慌不忙地看著挑戰者,擺出了一個出拳的姿勢,無盡的魔力彙聚在他的右手上

征服王因為歡喜而顫抖著,高吼著,與愛馬一道奔馳向前。

點點星雨傲然咆吼著漸漸逼近,接連不斷、毫不留情地蹂躪著每一寸皮膚。但這點痛楚與疾馳的快感比起來,隻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罷了。

不可能到達什麼盡頭的——自己心下也曾暗自消沉過。何等愚蠢,何等失態。

那夢寐以求的盡頭正屹立在他的前方。跨越幾多山丘,橫渡幾多河川的終點,如今已近在眼前了。

那就要,跨過去。

從那個敵人上麵踏過去。

一步,又一步。隻要不斷重複這一過程,自己的劍尖必能觸到那遙不可及的身姿。

征服王的身子突然一歪。

待他發覺之時,他正在用自己的腳前進著。不知愛馬布塞法魯斯走到了哪裏,又倒在了何方。雖然很想駐足憑吊一下完成了最後使命的摯友,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更不能停下腳步。現在每向前邁出一步,都是獻給逝者的最好的宴饗。

看著蒼藍的英雄說著什麼,但他沒有聽見。就連從耳畔掠過的破風之聲,都已經傳不進他的耳中了。

他能聽到的,隻有——聲聲海濤。

遠在天地盡頭,拍打著空無一物的海岸,傳來這世界終結處海浪的聲音。

啊,這樣啊。理解到這一切,他心下釋然。

這胸中的悸動,正是無盡之海的波濤。

“哈哈……啊哈哈哈哈!”

他在岸邊無我地奔跑著。飛濺的飛沫讓腳尖十分舒服。即使腳底遍染鮮紅的,但那又怎麼樣呢?現在,他在夢中看到了海,哪有什麼至福更勝於此呢?

從容不迫的Berserker,已經,就在眼前了。再有一步——再向前一步。高舉的劍尖就能把那家夥的腦門一分為二了吧。

“喝~!!”

伴隨著直衝於際的呼喝之聲,凱爾特長劍一揮而下。

那確信勝利的絕頂瞬間,本應一閃而逝的刹那,不知為何卻像永遠定格一般持續著。就像時間本身靜止了一般——

不,事實上靜止的不是時間,而是他本身。

就在劍鋒即將觸到敵人的瞬間,征服王身體被擊穿了,那危機絕倫的拳頭直接明明沒有擊中自己,但是蔓延出來的冰貫穿了自己。

金剛崩拳,路鵬的成名近戰絕跡,

“你這家夥……最後的最後依然留有餘力……”

沒有悔恨,也沒有不解。有的隻是為山九仞,功虧一簣的自嘲,和染滿鮮血的嘴角邊那一絲苦笑。

凱爾特劍沒能觸到對方。路鵬如同事不關己一般感言道。

“從夢中醒來了嗎,征服王?”

“……啊,嗯。是啊……”

這一次,又沒能成功。未盡的夢又這樣遺憾地結束了。但細細想來,這應該是值得為其賭上一生的,僅有一次的夢想才是。

憶往昔,遠在小亞細亞時的夢想——在這極東之地,再次湧上了心頭。伊斯坎達爾細細吟味著充滿坎坷的往昔種種,麵露微笑。

既然同樣的夢能重複兩次,那再做一次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的了。

也就是說——

差不多該去做下一場千秋大夢了。

“本次遠征,也……讓我心潮澎湃了一回……”

伊斯坎達爾眯起血霧中愈發模糊的眼睛,滿足地低吟道。見他一臉心滿意足的樣子,路鵬微笑了一下

“征服王,我們還會再見的。”

“是嗎!”

最後,Rider從容地附合著,靜靜地消失了。

從時間上來說,這場戰鬥實在算不得長。到騎馬的英靈縱馬飛馳到橋對岸為止,攻防在僅僅數秒間就結束了。

但對於目不轉睛地把這一切印入眼上的韋伯來說,這段沉重而漫長的時間直可匹敵他的一生。

已經無可忘懷了。無論怎樣自欺欺人,他也絕對忘不了那一幕。方才數秒間發生在眼前的光景,已經成為了他靈魂的一部分,永遠不可分離。

韋伯孤身一人,留在自己被放下的位置,一動不動地呆立著。雖然心知一定要動起來,但仿佛身體一動,就肯定會脫力跪地一般。

但是,現在絕對不能雙膝觸地。絕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