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脫!我脫!”嬰雀說著迅速脫下外麵那層髒兮兮的外衫,再用衣衫將臉擦幹淨,無辜的望著他,“好了,都照你說的做了,你可以背我了罷?”
“你的胡子呢?”
“胡子?啊,掉了。我粘著玩的,絕無惡意!”她舉手發誓。
慕容逍蹙著眉頭走了過去,背過身,直挺挺的立在她跟前,沉聲道:“上來。”
“你站得跟個石柱子似的,我怎麼上去啊?你這一輩子都不曾背過人麼?要將腰略微彎下來,我才好上嘛。”
“你上不上?”他突然轉過身來,瞪著她。
“好好好,我上,我上。真不知上輩子欠了你什麼!”嬰雀一麵嘟噥,一麵攀住他肩膀,奮力一縱,上去了。“哎呦,我的腳……更痛了!”她吸著氣,緊緊勒住他的頸項。
“放開手!”
“哦。”嬰雀乖乖的鬆開手,將全身重量壓在他背上,嘻嘻笑道:“黑石大叔,你的背趴起來好舒服,讓人想睡覺。”
“不許睡。說罷。”
“說什麼?啊,秘密。待你將我送到家再說。一言既出,死馬難追!”
慕容逍一聲也懶得吭,默默向前走,嬰雀不時指點路線。此時屋嶺參差,夜色如煙,花露重,星火寒,孤燈伴小橋,梅香欲流,天水共晶瑩。竟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朦朧愜意。
“該往何處走了?”走過小橋是一個路口,慕容逍問背上的人。
嬰雀早已沉入香甜的夢鄉,聽不到了。
“喂,醒醒!”
“別吵……”嬰雀含含糊糊的發著囈語。
“你!”慕容逍的眉峰蹙得愈緊,原地立了片刻,將她背回客棧。
窗外的陽光熱熱鬧鬧的擠進來,照在長長的眼睫上。那眼睫顫了顫,緩緩睜開了。觸目所及是雪白的中衣,中衣下麵是若隱若現的胸膛——好像不是自己的?嬰雀一愣,隨即張大眼睛,詫異的轉過頭,方才發現自己躺在慕容逍的肩膀上,自己的一隻手還捆著人家的腰,一條腿還壓著人家的腿……
“啊——”
一聲驚叫吵醒了沉睡的人。
“你鬼叫什麼?”慕容逍沒好氣的問。
嬰雀被安了彈簧一般彈坐起來,指著他,結結巴巴道:“你你你……怎麼回事?我怎會與你睡在一起?”
慕容逍瞥她一眼,拽過被子繼續睡。
“你……你……”嬰雀小心翼翼的裹緊衣襟,隨手抓來一件外袍套上,推他道:“喂喂,你給我說清楚!我不是讓你背我回家麼?你怎麼將我背到客棧來?”
慕容逍眼也懶得睜開,“你睡得像頭死豬,也重得像頭死豬,我原本是要將你扔下的,但你尚未兌現諾言。”
“……原來是看在秘密的麵上……”嬰雀喃喃自語。
“說罷。”
“你又不曾送我回家,不算。”
慕容逍睜開眼,看著她。
“唔,我先洗把臉。”嬰雀說著欲爬下床,卻被他一下揪住衣襟。
“別想跑!”
“你鬆手鬆手!誰要跑啦?”
“誰讓你穿我的衣裳?”
“呃?這是你的?那我的呢?你先鬆手,鬆手啊!”嬰雀一麵大叫一麵用力扯著外袍。
慕容逍突然一鬆手,嬰雀毫無防備,一個跟頭栽倒床下。
“我定是十八輩子都沒做過好事才會遇上你!”嬰雀恨恨爬起,將枕頭用力朝他臉上砸去,轉身便跑。
“戰駒,發生何事了?你房裏鬧哄哄的。”程立雪後腳踏進屋。
慕容逍掀被坐起,揉著額角道:“還不是那個臭小子搗亂。”
“小麻雀?他昨晚在你房裏?”
慕容逍蹙眉凝思:“此人形跡怪異,委實可疑。”
程立雪笑道:“我倒喜歡他的性子,雖神秘,但也有趣。”
“故弄玄虛而已。”
“好啦,我都聽到你的肚子唱空城計啦,用早膳去吧。”
二人梳洗畢,來到對麵的酒樓,無意間聽得鄰座的食客聊天。
“聽說皇上要給沈大將軍的公子賜婚。”
話音一落,便聽得茶水噴射之聲,二人望去,竟是嬰雀正捂住嘴,隻露驚異的兩隻圓眼睛凝神細聽。
程立雪正欲出聲叫他,被慕容逍及時阻住。
“不會是毓秀公主吧?三年前,皇上不是欲將毓秀公主許配給定國公的兒子麼?後來聽說那小子患有龍陽之興方才作罷,難不成又看上沈公子了?”
“極有可能,否則也不會將沈公子封為威武大將軍了。”
“那二人當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呀。”
“你見過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