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二人投宿在異地客棧。夜晚的小城極其熱鬧,煙花綻放,燈火如潮,竟適逢燈會。
剛剛轉入一個街角,程立雪便撞上一人,定睛瞧去,竟是一位瞎眼老翁。
那老翁被撞得“哎呦”一聲,轉身便走,被慕容逍及時抓住。
“等等,你的聲音……”
“啊,我來找孫子,”那老翁立即顫巍巍道,“我孫子跟我一樣是個瞎子,我怕他一人亂闖會出岔子。這位公子,你發發善心,幫我找找看,我一定會報答公子的。啊,閣下應該是位公子吧?待我摸摸看……”說著,翻著白眼,有模有樣的摸上慕容逍的臉。
慕容逍別開臉,撥開他的手。
“原來這位公子滿臉胡子,真是紮手。快去幫我找孫子罷。”轉身欲溜。
“等等!”
慕容逍伸手抓住他的手,正欲拉近,不料那手過於溜滑,竟然一下子滑脫,老翁趁機逃走。
慕容逍一刻未停,飛身而起,越過人群,探手在老翁頭上一抓,將帽子抓在手中。
“好個瞎子,跑得倒快。”他冷笑著立在他跟前。
“罷了,罷了,”老翁也不裝了,捋著白胡子道:“橫豎你已知道我是誰了,難不成你殺了我?”
“說!為什麼跟蹤我們?”
“跟蹤?你怎麼不說是你們陰魂不散哪!我走到哪裏都能碰到你們,要多晦氣有多晦氣!走啦!”
“紅賢弟,別來無恙?”程立雪走了出來,驚喜道。
“托程大哥的福,尚有一口氣在。”嬰雀拱拱手。
“紅賢弟這是要去哪裏?”
“你們去哪裏?”
“山東。”
“啊!我也去山東。”
“你去山東做什麼?”
“散心。”
“如此簡單?”程立雪不信。
嬰雀唉聲歎氣道:“我就曉得瞞你不過,實話實說罷,我是逃婚出來的。”
“逃婚?!”程立雪大叫。
“噓!淡定,淡定。你又不是我的新娘子,這般悲痛做什麼?”
程立雪哭笑不得。“你不喜歡你的新娘子?”
“也不是。”
“她不喜歡你?”
“也不是。”
“那是為何?你們兩情相悅,理當喜結連理,為何還要逃婚?”
“因為……我的朋友也喜歡他,唉。”
程立雪一臉驚異,而後豎起大拇指。“你居然為了朋友而忍痛割愛?真乃高義也!”
“哪裏,哪裏,為朋友我可以兩肋插刀,何況隻是讓我逃跑?嘻嘻,我平生最擅長之事便是逃跑。自然,前提是,先不被朋友插兩刀。”
程立雪“撲哧”失笑,道:“可那位姑娘不免要傷心了。”語中頗有憐香惜玉之意。
慕容逍在一旁不屑的低嘲:“誰會為這種人傷心。”
“唉,為了朋友,我也無法。”嬰雀並未聽見,仍是一臉春光燦爛。
“紅賢弟,我不曾白交你這個朋友!”程立雪一拍她的肩膀,豪氣幹雲道:“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男子漢大丈夫原不該為了女人而傷了朋友和氣,我佩服你!”
嬰雀一下打掉他的手,上下打量他,嘴角噙著一抹怪異的笑,程立雪頓覺頭皮發麻。
“怎麼了?”他不自覺的理理衣袍。
“兄台過獎了。看兄台這景況,莫非是長了十七八隻蜈蚣腳?不妨將這衣裳脫掉瞧瞧,日後也不必再穿啦。”
程立雪愣住。
那廂的慕容逍則扯動嘴角笑了笑。
程立雪回過神,恢複瀟灑道:“我這是在誇你呢,你怎麼幫著女人講話?”
“我也是在誇你呀,你怎的聽不出來?兄台為了十七八隻蜈蚣腳連衣服都可以不穿,臉都可以不要,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呀,可敬可佩。”
“我幾時不穿——”
“程大哥急什麼?你在這邊急得一腦門子汗,你那多餘的蜈蚣腳正在那邊清爽得緊呢!”努嘴指向看好戲的慕容逍。
程立雪望向慕容逍,苦笑一下,轉移話題道:“紅賢弟不妨與我們一道,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嬰雀背過手考慮一陣,頷首道:“好罷,盛情難卻,我就賞臉與你們同行罷。”
“紅賢弟請。”
“不必客氣。”嬰雀仰著頭,大搖大擺的向前走。
“沒想到一出京城就碰到如此盛會,到處是美燈、美景、美畫、美人,真是熱鬧。”嬰雀興致勃勃的東張西望。
程立雪笑道:“原來紅賢弟也喜歡美人。”
“美人誰不喜歡?難道喜歡醜八怪?”
“為兄是見你連妓院也不曾去過,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