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煜,你聽得到我心中的聲音嗎?
下午院中的一幕始終在我腦海中徘徊,他的眼神,墨色的眸子,從小到大,都沒有變過,一樣的堅定,充滿帝王的霸氣。
十一歲的我們,像青梅竹馬的每一對小情人一樣,青澀又好笑。無人的時候,玄煜會寵溺的牽著我的手,在偌大的庭院中聽風的聲音,向我描繪他曾見過的,宮牆外的世界,他隨父王生活在北國時,冬日的寒冷,鑿冰捕魚的故事。他說,那是他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光。
童心起的時候,他爬上高高的樹上,為我摘下成熟的果子。故意逗留在樹上不下來,隻是希望好笑得看著我在樹下著急的跳腳催他的樣子,他說,那個時刻,覺得我特別關心他,特別愛他……
除去他是天子,我是皇後的身份,我們的相處,一如天下最普通的夫妻……
我無奈得閉上了眼睛,大風吹撒沙子一般,這些都是腦海中沙子鑄造的海市蜃樓般的回憶,一場大風,早已把它們吹散各地,消失不見了!
“小姐,你怎麼流淚了?”柳穗跨進院子,詫異的問道。
我似乎都沒意識到,眼淚早已流入了唇角,苦澀苦澀的。
擦幹了眼淚,苦笑回答柳穗道:“沙子落入的眼睛,眼淚不由自主落下來了。”
柳穗似乎感覺到我的異樣,也不再深問追究。
“小姐,舞台已經搭建完了。喊我過去,其實並未起到多大作用。早有宮人之前就去過尋音閣,跟蝶衣把圖紙要了去。”柳穗晃了晃腦袋,略有不滿,被折騰的跑了一趟,隻是圍觀。
我心中卻大致了然,看來玄煜故意把她支使過去。
“姑娘一切可已準備妥當?”對話被打斷,一位看起來已經上了歲數的嬤嬤領著兩位宮人已經進入了院子。
嬤嬤走近了,禮貌的鞠了個禮,緩緩回道:“給姑娘行禮了,禮樂府的掌事姑姑讓我來看姑娘還有何需要幫忙的,遣了兩個丫頭來給姑娘使喚。”
“嬤嬤客氣了,我這廂並未有何需要幫忙的,一切都已準備妥當,靜等晚宴開始了。”我看來人頗為客氣,也禮貌的回應著。
嬤嬤似乎聽到我如是說,抬起頭來看向我。
隻這一眼,卻嚇得跪倒在地,雙手額頭緊緊貼於地麵。
我頗為詫異,急急喚柳穗將人扶起來。“嬤嬤這是做什麼?我何德何能,擔如此大禮?”
“娘娘,老奴有眼不識泰山。”跪著的嬤嬤並不起身,雙肩略顫抖的回答道。
身後的兩位丫頭也不知發生了什麼,緊跟著跪了下來,均以雙手額頭貼地。我深知,這是拜見天子和皇後的時候才行的大禮,行禮著全程不得抬頭觀望。待主子走遠了,才能起身。
那我自然了解,這位老嬤嬤見過以前的我……
唉,這宮中還真是步步驚心的地方,比我預想的還是複雜了些。畢竟曾經見過我的人太多。宮中人甚多,我卻不可能記住每一個麵孔,還是要多注意這點才好。
“嬤嬤,定是認錯人了。我是金陵城中普通的一名舞姬,奉詔入宮,為太後娘娘大壽獻舞,您又何來娘娘之稱?”我不再上前攙扶下跪之人,背過身,語氣冷冷的回道。“如沒有其他的事情,還請嬤嬤回吧,我粗野之人,不懂宮中規矩,對嬤嬤多有得罪的地方,還望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