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55)操,他也說
阿海寒假去了幾趟柳媚的家。
這符合事情的發展順序。阿海一直在追柳媚,而柳媚又確確實實像變了個人似的把自己與外界的那些“不正當”關係統統搞掉,變得老實多了。
並且,她還真的坐起了圖書館和電腦室,再加上她那似乎與生俱來的新潮氣質,純粹一個夢想中的未來模範妻子形象。
柳媚也想做一個模範妻子,就是在她的鼓勵下,阿海進了她的家門。柳媚的家裏到處都滲透著一種藝術色彩,一種高貴的富麗堂皇的藝術色彩。
這讓阿海自卑不少。阿海自卑是有原因的。你可以這樣想:一個自小就生活在貧困大山深處的小男孩某一日來到了一個燈紅酒綠的大城市,在這種極端環境麵前,他有種可能,一種就是永遠沉寂下去,一種就是咬著牙站起來挺起胸。
阿海就屬於後者,雖然阿海的老爸後來倒騰股票僥幸賺了不少錢,可那都是爆發戶,可持續能力不行。所以阿海後來特別努力,在校園的政界上將一件件事情搞定,出盡風頭。可是,我們還必須弄明白一點就是,這個孩子是因為自卑才站起來的,有朝一日他的精力發揮得差不多了,他還是有可能自卑。阿海就屬於這種人。從某種意義上說阿海還是個孩子,一個孩子的精力畢竟還是有限的。
所以阿海這時候就自卑了起來。這家夥真不幸,應該說這兩年他連什麼叫困難都不知道,然而他還是自卑了。
柳媚的老爺子老媽子也就是她的老爸老媽不太歡迎阿海,這是阿海剛一進門就感受到的。但是阿海畢竟是“吃過葷”的,他挺了挺胸自己給自己打了打氣咳嗽了兩聲說叔叔阿姨好。
好好。兩個人說。
然後幾個人就都沒了話。
阿媚啊,在學校都幹些什麼呢?快畢業了。
將來的工作有沒有著落呀?老媽子一邊說一邊遞給阿海一杯太湖碧螺春。
阿海受寵若驚,連忙點頭哈腰地接過來,鬼子兵一樣。
柳媚說,媽,我還沒想好呢,管它呢,反正有你二老,我擔心什麼嘛?柳媚嬌聲嬌氣地說。她知道二老能像今天這樣和睦地呆在一塊的機會可並不多。
都什麼時候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還像個孩子?媽媽嗔怪地說。
於是柳媚就抓緊機會拍了拍阿海的肩膀示意他吃鴨梨。
老媽子剛好拿了鴨梨遞給他說,吃梨。
阿海心說吃就吃嘛,也好活躍一下氣氛。
可誰能料到事情就在這一瞬間發生了變化。
就在咱們小說裏的可憐阿海伸出手去接那隻又大又豐滿的鴨梨的時候,不,是瞬間——的瞬間,那位老媽子突然迅速把拿著鴨梨的手縮了回去,把鴨梨放在了拚盤上——實際上她隻是稍稍客氣了一下,根本就沒有讓阿海吃的意思!
實際上,這老妖婆太過分了。
阿海的一張小臉“唰”地一下就紅了。也是,咱們阿海老兄一向都是呼風喚雨的他什麼時候遭過這種罪啊?
咱們的心肝寶貝阿海在後來對我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我發現他的臉上青筋暴露目露凶光兩隻眼睛裏噴射出絲絲火焰,他說呀呀個呸的我他媽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我他媽的真瞎了眼了會對老妖婆那麼尊重。
我操,他也說,但願她得病!
我就想和阿海玩玩。
我說,什麼病?
阿海說,我說句操話——愛滋病。
我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我說,人呐,真是不可思議的動物——不過,這所謂的愛情雖不純粹可也挺動人的。
他說你說什麼?
我說阿海啊,這行為放蕩,可是會毀了一個人的。
阿海說你說什麼?放蕩會毀了我?我放蕩嗎?我孫誌海是那種放蕩的人嗎?海子說著說著就哈哈大笑起來。
我就也跟著笑了笑。然後我們倆各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我說海子你有什麼可操的,你怎麼會瞎了眼呢你的眼睛比誰都要雪亮你不是還想借著人家搞一個北京戶口嗎,你這麼聰明有什麼可操的?人有時候就是需要點挫折嘛。
於是阿海再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他再次哈哈大笑。
當然,這些都是後來的事了,在當時,在寒假,阿海是沒有這麼壯烈過的,他隻是一個人默默地承受著這個家庭對他的輕視甚至是鄙視,一步步地向他理想中的境界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