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零七章 意願(1 / 2)

簡苞望著舒出,望得很深很深,似要從眼下深入到二十多年前,似乎要從舒出的臉上深入到他那秘不可測的內心之底。隻一瞬間,這一眼就跨越無盡時空。簡苞不像總經理太太曲憂那樣有四個會說話的酒渦,她一個也沒有,可這一雙眼睛卻更加奪人心神。隻有舒出自己深心裏才知道,他能輕鬆寫意地在四個酒渦的吸扯中來去自如,還能在那高低彎曲的極美氣場中凝心靜氣地灌注在“感情暴力”案的演繹之上,這一烙印在他心底深處的這雙美目功不可沒。

這雙美目一望,已是閱盡了無限事宜,也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無限事例。兩人這一瞬間交流的信息量足以使電腦當機。一眼看過,兩人都是百感傷其心,萬物勞其神,隻覺彈指一揮間太多太多已流逝。

“原來你們都混得比我好,是我自己最沒出息……”

“哇!”地一聲,簡苞撲進舒出懷裏,緊緊地抱住他,酣暢淋漓地痛哭起來。我為什麼哭?這個豈是我能哭數的懷抱?這大門口豈是該哭的地方?管不了,此刻什麼都不管了。

簡苞的擁抱是舒出從未體驗過的美妙,那是日久天長百分之百純潔的美,也是精氣相連心神情感都相貼的那種妙。這是種知心知已親密無間的相擁。舒出是可以首先敞開自己懷抱的,可主動的卻是簡苞,還好舒出的胸懷畢竟還是敞開了,接受了簡苞的情誼。她說過,舒出這人矜持,與所有的人都保持著一段距離,最好是主動地突然襲擊,才能輕易突破他的防線,進入他的心裏,她沒有說錯。

簡苞這一哭就如黃河之水天上來,緊閉了多年的情感閘門一旦打開,就奔流不息,久久收之不住。簡苞的哭聲帶著久旱迎雨的酣暢,帶著小夜曲的舒緩,帶著潑墨寫意的淋漓,也帶著詩歌節奏的平仄錯落,還包含散文抒情怡神的凝練,又有著小說情節的迭跌起伏。真是一曲哭聲不知處。簡苞在哭聲中越抱越緊,還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她情感的釋放也帶動了舒出,他隻感到近來已快積勞成疾的疲憊在離他而去,多年憋屈的鬱積在化作輕煙飄散,愁煩在心的頑石在融化,那披在身心上的層層世俗外衣在剝離,那曾經純粹真誠無暇的自己正一點一點地袒露出來,朋友之間那種跨越性別的深切關愛和信賴正一滴一滴地甜在心頭,暖遍全身。這次擁抱中帶來的豐厚內涵,究竟有多少滋味在其中,隻有他們自己才能品味出來。

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哩,這裏是大庭廣眾哩,她是有夫之婦哩,他也是有妻之夫哩,女兒就在一旁看著哩,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也像青樁一樣佇在一邊哩,忘了,都忘了。二十多年念念在心,二十多年心懸彼此,那份情是情,那份意是意,不是欲不是見不得人的勾當,有什麼好顧忌的?有何不能坦蕩於人前的?

舒出再不遲疑,聽從自己真實的意願,也緊緊地擁住了懷中的女人。他也是禁不住地哽咽,他隻覺足下無根,掌中有恨,眼中有淚。都是飄萍無所依除非是彼此,都唱離歌譜新曲除了我和你。這女人會不會哭得肝腸寸斷,會不會哭到地老天荒?他隻覺得無可比擬的柔軟把自己的一切無所不包,自己似乎能回到先天之前那種無思無慮的舒適狀態,舒出抱得更緊了。

舒出完全不是傳說中那些以心智見長的人物形象,他強健壯碩,臉孔方正,虎目威凜,眉毛濃重,鼻棱挺直,雙唇厚道,雙耳又大又硬,他膀大腰圓,雙腿粗壯,行止坐臥都給人一種穩重如山什麼都能擔當的感覺,這樣一種力士般的身材,偏偏又透出一股子超脫之氣,自帶一種仙風道骨的清高之意,給人一種秀出群倫遙不可及之感。舒出並不是很高,根本沒有1米8,但他渾身充滿了力量,是體力腦力都突出的特例。簡苞並不比他矮多少,她雙腿又長又直,臀部翹得比常人略高,腰還是那麼細還比常人略長,胸懷的豐滿更勝常人不少,修長的脖子正好讓腦袋舒服地靠在他的肩頭。他雙肩的結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簡苞真的找到一座頂好的靠山,她絕不想離開,更不會放手,就這麼永恒下去得了。

驚豔將驚心拉了起來,目光與馬炳交流了一下。幾人都有些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子的。兩人誰也不撒手,這沒完沒了的也不是個事兒呀。不知過了多久,還是驚豔“噗哧”一聲脆笑,叫了起來,“哇。媽媽,你太勇敢了,女兒好崇拜喲,請你給我簽個名好嗎?”驚心急忙止住她們:“你皮癢了是不是,安靜點好不好?”

“媽媽,你們進房去繼續好不好?太陽大著哩,我們都快曬黑了。”

“小妹,看我不撕碎你的嘴!”驚豔一蹓煙地跑了開去,回頭見到那二人還渾然不覺傻傻地望著,也不知趣地走開點,就再調侃驚心幾句:“二姐,你已經得到媽媽的真傳啦,不僅無鎖不包全部學到家,連暴力也學到了,趕快好好看著,媽媽在教你怎樣擁抱大灰狼嘞!”“你這個閑不住嘴的丫頭,看我怎麼收拾你!”姐妹兩個人嘻哈哈地追逐開去,馬炳幹脆找了個石凳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