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瞪著眼睛說:
“你也不瞧瞧你是什麼德性!誰跟你呀!哼!”禺草也哈哈的笑著說:
“要是沒有你在中間橫著,那二奶保準就像牛屁股後頭的蒼蠅,嗡嗡的跟著老子跑!”水清說:
“你丫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你就吹吧!不跟你扯犢子了,我爸的治療你要拿主意啊!”禺草說:
“我這次陪你去就是服務,是你爸你就得決策!誰決策誰負責對不對?”水清說:
“要不是看你過去幹過一段兒腦外科,我才不理你呢,你還拿捏上了!”禺草平靜地說:
“你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就你媽那個矯情法兒,誰受得了啊!是不是!我現在是怕她一貼老膏藥。”
他們一到草禺傑醫院就直奔ICU,水清隔著玻璃看見她爸爸人言躺在搶救床上,閉著雙眼,臉色晦暗,滿臉灰白交織的胡茬子就像苔蘚一樣嵌在上下嘴唇、兩腮、下頜直至到脖子。嘴上扣著透明的氧氣麵罩,各種管子猶如上吊繩一樣伸向他的脖子、左側顳部、胸腔、腹腔、胳膊、大腿、尿道。各種監視器散落在床的兩邊,紅綠黃相間的曲線蹦蹦跳跳得就像股票市場裏的顯示屏上的數字那樣飄忽不定。水清看到這裏眼圈兒不禁紅了起來,她的媽媽花今貝茫然而怒氣衝衝的坐在靠牆的塑料凳上,她的妹妹每文站在她的旁邊,妹夫又土蹲在牆角的地上偷偷的吸著煙,禺草前些年在這所醫院當過副院長,認識的熟人比較多,在他身邊圍著一些男男女女互相寒暄著問寒問暖。
水清走到花今貝麵前說:
“媽!你們都很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和禺草在這兒護理吧!”花今貝虎著臉頭也不抬的說:
“你們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們就行,用不著那麼多人。”水清坐在了她媽的身旁說:
“媽!你們先回去吧,我們在這裏還要跟腦外科和急診科的幾個主任研究治療方案呢?”花今貝抬起頭來,眼睛一瞪狠狠的說:
“你們研究個屁!人家孟教授都說了,最關鍵是昨天夜裏,那時候你們在哪兒?你們在睡覺是不是?今天跑到這裏貓哭耗子假慈悲有什麼用?”水清壓抑著心裏的委屈和怒火,她小聲的說:
“媽!我們真的沒耽擱事情的,昨夜禺草和我通過視頻與這裏的幾位教授商量的搶救方案,現在科技這麼發達,我們這樣做的效果比連夜趕來還管用呢?”花今貝還是氣囔囔地說:
“那你們還來幹什麼?在家裏就視什麼頻好了!”水清氣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這時一個護士叫他們進會議室,水清一言不發的站了起來,走到禺草的身旁,拉起他來就走。
禺草、水清、每文從會議室裏走了出來,花今貝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又土也從牆角跑了過來,每文給又土一個單子說:
“去,照單子把東西買來!”又土就像看聖旨那樣認真的看著單子,水清跟花今貝說:
“媽!不要緊的,我爸他的病情現在比較穩定。”花今貝無奈的站在那裏看著水清說:
“你這不是睜著眼睛胡說八道嗎?啊!你看他喘氣兒都忽嗒忽嗒的了,撿要緊的說,究竟怎麼著啊?”每文拽了一下花今貝的胳膊說:
“媽!我姐說的是真的,我爸她現在呀是人工冬眠狀態,就是保護腦細胞,等他醒了呀,包管比沒病的時候還硬實!”每文說著一扭頭,看見又土沒走,於是她就捅了一下又土說:
“你瞎看什麼?還不去買呀!”又土那鏡片兒後麵的眼睛流露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神情,他慢慢的舉起了左手,拇指和食指交叉搓動做了個數錢的動作,這一動作每文看見了、水清看見了、花今貝看見了、禺草也看見了。每文看了水清一眼,當然禺草看明白了這一切。這說明什麼呢?說明又土認為他出力就不該出錢,可是禺草這回錯了,他哪兒知道每文給又土的零花錢隻有可憐兮兮的五十大元,又土也知道在連襟麵前不能說抖威風吧,那也不能太慫了吧!他兜裏沒有銀子,心中不免沒有底氣,所以他數錢的動作做得是那樣的不光明正大、那樣的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