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苯扯著嗓子說:
“這我可說不好,你說我就不明白了,人人都想當官兒,可當上了官兒就成了牛鬼蛇神,要是這樣的話,那誰還想當官兒呀?人人都不想當官兒了,那誰還管人民的閑事兒呢?”歧人也漲紅著臉說:
“別扯了!不能夠啊!當官兒多好啊,有權有勢,吃小灶,有人伺候!你看我爹那大手一揮多有氣魄呀!”王苯就像老師看著學生一樣看著岐人說:
“兄弟呀!你還小,根本就不知道蔡指大大手一揮是怎麼來的?”歧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王苯說:
“說說,哥哥,哎幺我的好哥哥,就說說嘛!啊!”王苯指著他自己的酒缸子說:
“你要是把我的酒喝了呢,我就教教你!”岐人端起王苯的酒缸子,一揚脖兒就喝了一大口,王苯舉起了大拇哥讚許的說:
“好!夠哥們兒,那我也好好的說,咱們蔡指和部黨組秋裏部長、世恩書記都是一野的老班底兒,石油會戰時秋裏部長點將,蔡指帶著一個軍,火速開往油田會戰現場,幾萬人愣是在這荒草野地整整睡了十天十夜,開始有些幹部和戰士情緒低落,蔡指就站到解放牌的汽車上,用擴音喇叭整整動員了一天,他常常大手一揮說:‘我們苦不苦,想想長征兩萬五、我們累不累,看看革命老前輩!天當錦緞被,地做熱炕頭,為國打出好石油,撼動地球鬼見愁!’從此以後戰士們都尊稱蔡指為‘揮手將軍’。”岐人心說撼動地球有點兒吹牛,要我說我爹倒好像吹牛將軍,可他嘴上卻不這麼說,隻是搖搖頭說:
“那鬼見愁是啥呀?”王苯眯縫著眼睛,有些無精打采的說:
“靠!這你都不明白,還敢自稱岐克思呢,真是的,那不就是鬼見著了都犯愁的意思嗎?”歧人還是滔滔不絕地說:
“哥哥!你這一走啥時候能見麵還真指不定了,兄弟我還真有風蕭蕭兮‘嫩’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悲涼,你給兄弟留下點兒遺言什麼的吧,等兄弟想你了,也好有點兒念想不是。”王苯抖抖機靈的晃晃腦袋說:
“我靠!說什麼呢?不會是咒我呢吧?”歧人信誓旦旦地說:
“哥哥!你以為我傻呀!我們都但願同日死了,我咒你不就是咒我自己個嘛!”王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
“哥哥不怕你笑話,哥哥在這兒實際就崇拜一個人,她就是武大姐。”歧人捅了王苯一下笑著說:
“啊!不會是你的相好的吧?”王苯大聲說:
“說什麼呢?她肯定比我大,可大多少我也不知道,就是吧,她特有學問、特有毅力、特有幹勁、特有水平、對我還特好!有時候我覺得她像我媽、有時候像我哥們兒、有時候像我姐姐、有時候像我媳婦、有時候像我女兒!咳!走了!把她介紹給你吧,我的身世她不知道,以後你見著她再告訴她吧。”歧人說:
“她在哪兒呀?”王苯說:
“你急什麼呀!她就是咱油田最年輕的煉油廠的黨委書記,她叫武易,是秋裏部長親自從石油學院點將點來的,她剛來的時候隻是技術員,當時正趕上廬山會議風波,秋裏部長也受到了牽連,她就給總理寫了一份萬言書,曆數秋裏部長的豐功偉業,一下子就引起了高層的注意,所以就有了:‘一封萬言書反黨,一份萬言書救部長。’的傳說。不久他就去了黨校學習,學習期間深受林校長的賞識,是黨校黨組的學生代表,回來後就做了總指揮部的黨組副書記,沒多久就被派到煉油廠當上了黨委書記,人們常稱呼她為:‘革命軍中花木蘭’。”
岐人心說王苯這小子走了都快一個月了,連封信都沒有,會不會還沒上班就讓人家給收拾了呢?不會吧,可能還沒安排好吧。他又想起了武易,想把王苯的事情告訴她,
岐人從總部回來的第三天就接到了去煉油廠送文件的任務,因為電力指揮部在心花屯,煉油廠在臥外屯,坐火車要走兩三個小時,岐人買了火車票就上了火車,車上隻有餐車,沒有賣其他任何吃的東西的,岐人到餐車看看,吃一餐飯最起碼也要一元錢,他舍不得吃這一元錢的飯。正當他餓得肚子稀裏嘩啦的時候,對麵兒坐著一個中年婦女從包袱裏拿出來一個黃橙橙的窩頭兒,她一手拿著窩頭,一手拿著個鹹菜疙瘩,她就一口窩頭、一口鹹菜的吃了起來,岐人心裏那個叫苦不迭啊!那窩頭的飄香就像少女的靈魂,直往他的心裏麵鑽。岐人心說要麼你就上別的地方吃去,要麼你就把那個窩頭給我吃,你他媽的這樣幹不是欺負老子燈泡不亮嗎?想到這兒岐人就笑眯眯的對那個女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