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但給他加了個仇人上司,而且還十分細心的想到,如果他指揮部隊過久,可能會和部下有了感情,那時他就可能謀反,所以,隻給他三個月的時間,時間一到,遊擊的權限立刻取消,戰長風想要做什麼都不可能了。
聰明。真聰明!這才是真正的聰明!
一個簡簡單單的遊擊任命,內裏居然隱含著這麼多的後手,皇帝還真是高手!這就是人家是皇帝,他戰長風是平民的原因。
這一切想法如疾風般掠過戰長風的腦海,但在表麵看,戰長風隻是微微的沉吟了一下,然後,他笑了笑,說道:“那麼,我就用一個月拿下天台山,再用兩個月清剿叛苗好了。”
李柱國爽朗的大笑起來:“戰遊擊果然有豪氣!老夫要預祝戰遊擊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戰長風也微笑起來。雖然自他進屋,連一杯茶的時間都沒有,但李柱國這句話一說,他是可以告辭的了。
李柱國沒有挽留戰長風,他甚至沒有送戰長風出門,隻是穩穩的站在那裏,與戰長風拱手而別,但他仍然客客氣氣的叫二柱代他送客。
戰長風倒退著出了門,向李柱國行禮,李柱國立刻還禮,站在門前,李柱國微笑著揮手,直到戰長風消失。
然後,他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血已經順著他裹了三層布的腹部流到了腳上,地上已經開始出現一小股細細的血流。而他整個腹部包裹的布,都已經被血水浸透。
他沒有叫痛,因為他已經昏了過去,就那麼直直的躺在地上。
“老爺,老爺!我的老天爺呀 ̄ ̄ ̄ ̄”二柱剛送走戰長風就一路小跑著跑了回來,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李柱國。
接下來是好一通的忙亂,又是找大夫,又是止血,再把李柱國慢慢抬到床上,還好,李柱國終於醒了過來。
李柱國才緩過來,又有一個人來了。這個人卻是阻止不得的人,這個人是錢多令的大公子,隻比李柱國低一級的牙將錢有為。
李柱國隻能在床上喘息著接見錢有為。
如果說李柱國全靠著精神的力量才算撐住了接見戰長風的場麵,並且也是靠著精神的力量撐著接見錢有為的話,那麼錢有為的第一句話就直接打擊了這種精神:“李將軍,您的氣色好了不少啊。”
連一邊上的大夫都氣的哼了一聲。
地上的血都還沒擦幹淨呢,李柱國現在除了還在喘氣,別的基本不象活人了,這還“氣色好了不少”,那原來是什麼樣的氣色啊?
“老爺身體有些不適,請問錢將軍有什麼事?”一邊上,管家大柱發話了。
要放在以前,他是絕對不敢出聲的,但現在這明明的屋子裏好幾個人圍著李柱國,任誰都知道這是李柱國正自病的嚴重,這位錢大少爺究竟長不長眼睛,怎麼上來就先來個客套話?大柱忍無可忍,終於壯著膽子說話了。
錢有為一愣,心想這管家居然代問了,但他再白癡也看得出,李柱國現在情形並不好,別人代為回話倒也說得通,於是他決定不再客套,直接進入正題:“那個,方才卑職得到消息,說咱們的部隊由戰長風來指揮?卑職以為,這是切切不可以的,絕對不可以的。”
李柱國哼了一聲,喘息著答道:“錢,錢牙將,有,有什麼主張?”
其實錢牙將沒什麼主張,而且他也不是什麼“得到消息”,他其實是親眼看著戰長風從李府出來的。隻是,戰長風沒有看到錢有為。因為錢有為是躲在樹後以偷窺的方式看著戰長風出來又遠去的。
這不怪錢牙將膽子小,這是戰長風當初給錢牙將留下了心理陰影。當初錢牙將還是錢公子時,在街上調戲婦女,正逢著戰長風逛街,結果是錢公子滿身烏青,失卻牙齒兩個,在家裏床上將養了半個月之久。而那時錢公子的老爹還不是兵部尚書,相反,戰長風的爹爹是兵部尚書,所以錢公子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這件事不但讓錢有為把戰長風恨之入骨,也讓錢有為留下了一個永久的心理陰影,從此不敢與戰長風麵對麵。
但敢不敢麵對麵是一回事,想不想報複可是另一回事,現在,居然要任命戰長風指揮北路軍,而於情於理本應代理統帥的錢有為卻要在貴陽閑居,新仇舊恨加在一起,錢有為哪能不反對?但是,當然,錢有為還不至於白癡到說是因為他對戰長風不爽的緣故,他的理由倒也光明正大:“他是天下第一貪官之子,哪能指揮北路軍?”
李柱國的雙眼突然睜圓了,直視著錢有為,或者如實說,怒視著錢有為:“第一,戰英豪不是天下第一貪官,”他的聲音虛弱,卻絕不停頓,沉著聲一字字的說道,“第二,他爹爹有罪,但他無罪,貪汙不是天生父子相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