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恨等了一會兒,見陳長青仍在觀察,童心忽起,笑道:“我且扔個石頭進去就知端的,可比你老道要快的多了。”他說著順手拾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見陳長青蹲在河邊,怕將石頭仍的太近會把泥水濺到陳長青身上,當下手一揚,石頭仍到了河中央。
那石頭落在河裏,卻沒有如正常情形下一樣濺起河水,而是隻發出了輕重的“咕嘟”一聲,河麵上冒出了一個大氣泡,卻連一滴水也沒有濺起,那石頭就已經沉入河中不見了。
這一下大出意料之外,陳長青、吳恨、戰長風三人都“咦”了一聲。吳恨轉眼見旁邊倒著一根毛竹,長約七八尺,當下俯身拿起,又向水中一扔。
那毛竹一入水,隻發出了輕微的“刷”的一聲,這一回連個氣泡都沒有,轉眼就沉了下去。
如此一來,眾人都已經明白,這河不會有什麼蠱毒惡物,連毛竹都漂不起來,哪有什麼惡物能在此生存?隻是,這還不如前麵那一條溪水了,這樣可怕的泥沼,卻要怎麼過去才是?
一邊上一個衛士見幾個將領都在試水,他的心思機靈,眼見眾人都沒能試出這泥沼的深淺,當下又拾起一根長約丈許的毛竹,持定一端,將另一端向泥水中插去,他本以為這泥水多少會有些阻力,手上多少加了些力氣,沒想到一插之下,那毛竹就如在空氣中一樣,一下子直至沒頂。
那衛士這一下閃了力,立足不住,身體向前一傾,撲嗵一聲,頭部已經入水,那毛竹入水都全無阻力,何況是人?衛士才一入水,身體就向水中急滑下去,後麵的兩個衛士急忙衝過來,抓住這衛士的腳向後急拉,才算將他拉出,才一拉出,兩個衛士突然齊聲驚叫,雙雙放手,跳在一邊。
隻見入水這衛士,上半身浸入泥水的部分,已經是皮肉皆爛,深可見骨,整個腦袋已經變成了一個骷髏,但骨頭仍然在滋滋作響,冒著煙一點點繼續爛下去!
“我的個乖乖。”吳恨驚歎道,“這河,咱們隻怕真的過不去了。”
“傳令全軍,”戰長風突然說道,“但有能想到安全過此河辦法者,賞銀千兩,官升一級。”
吳恨一愣。戰長風這令,不是在公然承認自己想不出辦法嗎?一個將領,最忌諱的是讓人以為自己無能,現在戰長風這個命令,等於在向全軍說自己無能,這樣的命令。。。。。。
“遊擊,末將以為,這個命令。。。。。。這個命令嘛。。。。。。”
吳恨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來說明自己的看法,他總不能直指戰長風無能吧?
戰長風卻已經明白了吳恨的意思,他嚴肅的看著吳恨。這個道理他要說明白,因為吳恨雖然很勇敢,在謀略上卻有欠缺,他希望借此機會點撥一下吳恨:“吳參將,世上沒有攻必勝、戰必克的將領,也沒有無所不能的長勝將軍,孔子都說,三人行,必有我師,一個好的將領,不是個人才能如何出眾的將領,而是一個知人善任的將領,你可知道‘將兵’與‘將將’的不同?”
吳恨初時聽戰長風突然講起大道理,不由奇怪,待聽得“‘將兵’與‘將將’”之句,眼中一亮,無比佩服的一挑拇指:“遊擊說的有理!末將拜服!”
一邊上的陳道長卻聽得一頭霧水,笑道:“什麼‘將兵’與‘將將’?二位這是在談象棋不成?”
戰長風笑道:“非也。我們在談的是高祖與韓侯之事。”
他隨即給陳道長解說:“史載:上嚐從容與信言諸將能不,各有差。上問曰:“如我,能將幾何?”信曰:“陛下不過能將十萬。”上曰:“於君何如?”曰:“臣多多而益善耳。”上笑曰:“多多益善,何為為我禽”信曰:“陛下不能將兵而善將將,此乃信之所以為陛下禽也。”意思是說,有一次,漢高祖與韓信談論各位將領的能力,韓信回答說各有差異。又問韓信:“依你看來,象我這樣的人能帶多少人馬?”韓信答道:“陛下帶十萬人馬還差不多。”劉邦再問道:“那麼你呢?”韓信不客氣地說:我是越多越好。”劉邦於是笑道:“你既然如此善於帶兵,怎麼被我逮住了呢?”韓信沉吟半晌才說:“您雖然帶兵的能力不如我,可是您有管將的能力啊。這就是我被陛下所擒的原因。””
經此一解說,陳長青也明白了,笑道:“韓信倒也很會說話。”
“而且說的也有道理。”戰長風答道。
此時命令已經傳下,三人坐在岸邊,看著河水,慢慢的談著,但都是有口無心,心裏都在想著過河的主意。
陳道長看著河水,沉吟道:“這裏隻怕就是傳說中的五溪了。”
“什麼五溪?”身後傳來問話聲,卻是周信之和秦參將來了。二人本是在後麵約束部隊,聽得傳下了懸賞之令,心知前麵又是難過,所以幹脆雙雙來看一看是什麼情況,正好聽得陳道長說起“傳說中的五溪”一句,秦參將於是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