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卻抬頭看了她一眼,傷心的搖頭道:“你還不曉得我嗎?我隻是一個平常的女子,正是因為嫁給了皇上,才會有如今這樣的榮華富貴,可是這些榮華富貴卻不是我所求的,我隻是想要一個能夠廝守一生的人,再生幾個可愛的孩兒,此生便已滿足,可是眼下……”
“娘娘何須太過憂心,即便太後塞了幾個秀女進宮,皇上不還是獨寵娘娘一人嗎?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烏蘇雅安慰道。
說到皇上的寵愛,皇後的臉色好看了些,道:“皇上對我的寵愛我自是曉得的,與過去在平城的時候一樣,即便太後幾次三番的勸說皇上,皇上也隻是獨留在我的宮中。”
“那不是很好嗎?有皇上給娘娘撐著,娘娘大可放寬心不聞不問便是了。”自古君王多薄幸,能得到皇帝這樣的寵愛也是皇後的福氣了。
誰知皇後卻搖了搖頭,道:“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皇上為我撐腰,我也要為皇上著想。”
“皇上他……”烏蘇雅不解。
“我出身寒微,所幸遇上皇上,得聖寵厚愛於一身,隻是憑我這樣的家世,於皇上是半點益處都沒有的。”皇後緩緩說道,眼裏愁緒浮現,“皇上登基時間不長,如今身邊除了效忠於先皇的那幾個老臣外,便隻有像忠勇侯這樣新提攜上來的幾個新貴,朝中大臣多還以觀望為主,朝中一旦有說什麼事,皇上便是萬分艱難。這樣的情況下,皇上應該是要盡力拉攏那些騎牆大臣的,最便捷的一個法子便是納一些與那些大臣有關的女子為妃,可是皇上卻執意不肯,我明白皇上的心思,他是記得於我的諾言,可越是這樣,越是讓我讓感動又心愧。”
烏蘇雅低頭沉凝,她明白皇後的想法,多少君王為了穩住臣子,都要給予他們一些好處和期望,讓他們的女兒進宮為妃,便是最簡單的一個辦法,隻是當今皇上卻不這樣做,多少讓那些大臣心裏有些不安,所以不願意鼎力幫扶。
可是明白歸明白,烏蘇雅嘴裏卻隻能安慰皇後,“皇上與皇後恩愛有加,那是萬民的福氣,至於那些……皇上明德,自然會有他自己的法子的。”
“我如今也隻能這樣想了。”皇後應道,“可是我的皇兒……”
“皇上怎麼說?”烏蘇雅問道。
“皇上於這件事也有些為難。”皇後伸手撫了撫胸口,烏蘇雅忙起身端起她麵前的茶碗遞了過去,待她喝了一口才接著說道:“皇上不願意寵幸那些秀女,太後便以為皇家子嗣憂慮,讓我多為皇上生幾個皇子為由,要幫我養皇兒,可是我為了生皇兒幾乎去了半條命,太醫說我隻怕是不能的了,我怎麼還能為皇上開枝散葉,再說皇兒,他如今是我的命根子,我怎麼能讓他去太後那裏,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是真的活不成了。”皇後說著輕咳了幾聲。
烏蘇雅見狀要下炕替皇後順順氣,她卻擺了擺手,烏蘇雅這才發現皇後臉上的蠟黃不像隻是因為憂慮,倒是有幾分病態了,緩緩坐下,道:“娘娘可要保重身體,若是娘娘有個萬一,那皇子便隻有皇上了。”
自古說有了後娘便有了後爹,皇後萬一真去了,皇上是不可能抵住壓力不重新立後的,到時候後宮易主,皇子又是皇帝的長子,沒有母親護佑,隻怕凶多吉少,即便皇帝疼寵,也難保萬全。
烏蘇雅說的含蓄,皇後卻也明白,想到自己既不能幫助皇帝朝政,又不能悉心照顧兒子,讓他無憂無慮的成長,頓時悲從中來,眼眶漸漸泛紅,淚水從眼角滲了出來,見烏蘇雅身子一動,要起身安慰自己,搖了搖頭道:“也就是你,我才能這樣毫無顧慮的說會話,放著別人我是不敢這樣的,你就讓我哭會吧,這些日子憋著,我實在是太難受了。”
“娘娘要多寬心才是。”即便皇後這麼說,烏蘇雅還是輕聲說道,見她點點頭,也不多說,隻靜靜的坐在對麵看著她抹淚。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皇後總算緩過勁來,抬眼見烏蘇雅愣愣的望著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道:“這麼看著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以前在平城的時候,我一與皇上吵嘴便和你哭訴,你便這樣愣愣的望著我。”
又是平城,原來她也去過平城,隻是她堂堂一個宰相的嫡女,怎麼會不呆在京城?烏蘇雅暗暗記住這個地名。
烏蘇雅見皇後臉上的神色好看了些,怕她又想起宮裏的糟心事,便與她說起了自己如何讓沈姨娘吃癟的事情,皇後果然開懷了些,氣氛也輕鬆了起來。
一匹渾身油亮烏黑的大馬疾馳在忠勇巷,忠勇侯府的看門人泉伯聽見馬蹄聲,好奇的打開旁邊的角門朝外張望,一見到黑馬眼睛登時圓睜,手忙腳亂的一麵讓身後還打著哈欠的小廝去通知太夫人侯爺回來了,一麵趕緊去開大門,大門堪堪打開,黑馬已經嘶鳴著停在了大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