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茗微的印象裏,師父尋常不會問及他人。
舍不得?
“師父,在你找到小玉前,就先讓茗微陪在你身邊吧。” 她避開那個問題。
允稷沉默地看她。
“茗微,下輩子吧,我用下輩子去找她。這輩子,我遵守我的承諾。”
鼻端驀地一酸,眼淚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
宋茗微低下頭去,不想讓師父看到她這般沒出息的樣子。
“師父,如若你不期然遇上她,那便不用再遵守承諾。茗微長大了,能自己保護自己。”
沒有人能完全肯定,這一世真正的小玉不會出現。
隻要她出現了,就是宋茗微離開的時候。
她隻是奢望地想在師父身邊多呆一時片刻。
允祀的這場婚禮,是她欠他的。
想到了那封信,宋茗微到底是心虛,她又悔婚了。
“茗微,我帶你去兗州,一旦瘟疫平息,你將會成為曉瑜大梁的女子。就算是父皇,也不敢動你。而這場功勞,將會牢牢地記在了閣老府身上。如此,閣老府上下也會平安無事。”
宋茗微不可思議地看著師父。
所以,師父讓她去兗州,實際上是為了保護她?
為了保護整個閣老府?
宋茗微紅了眼,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師父。”
允稷拉了她起來,拍了拍她的背。
“累了,就靠著師父睡。”
宋茗微隻覺得一陣溫暖悄然襲上心頭,到今日,她還有什麼資格說不做他的徒弟?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他的身邊,直到真正的小玉出現。
她再沒有一絲怨,再不會問她在他的心裏算什麼。
心甘情願,不做任何強求。
內心波濤過後,歸於平靜。
允稷看著宋茗微閉上了眼靠在了他的肩上,他才複又念起了經文。
然而,隻有他自己知道。
當茗微問他怎麼了的時候,連他自己都說不明道不清。
他明明是為了茗微的未來著想,可當他知道允祀已經找父皇商議婚事的時候,他急不可耐地來到了閣老府。
就為了早允祀一步,將茗微帶走。
這種恐慌和緊張,猶如昨日那般。
他察覺到了茗微的危險,幾番瞬移,再快馬加鞭,生怕來遲了一步。
隻有他知道,他秉持著大義,卻隻是想把她拐離允祀。
他,到底怎麼了?
允稷解下袈裟,給宋茗微披上,他拿出了她送給自己的蜜蠟佛珠,在手上輕輕撫過。
許是茗微當初不認自己為師,讓他心慌。
許是她一味地逃離,讓他不知所措。
許是……
這蜜蠟佛珠上坑坑窪窪,不是太過於平整的痕跡,還有她癡癡纏纏的非他不可,她那一聲信賴而唯一的師父。
宋茗微昨夜驚心動魄了一回,夜裏也睡得十分不安穩,這會兒隨著馬車晃動,早已經困地睜不開眼。
沉沉睡去的她,不知道到達閣老府的玄親王允祀臉色有多麼陰沉。
“她,跟著允稷私奔了?”允祀盯著宋以臣。
那般森涼陰寒的目光,看得宋以臣都覺得寒涼。
“她隻是去兗州鎮邪。這是她留給你的信。”宋以臣把信交給他,轉眼就看到老夫人以身子不適的理由偷偷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