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掩起驚訝,問:這裏是舒沐苔家嗎?
年輕的男子輕輕點頭,問:“請問你找誰?”
她說:“我是舒沐苔的女兒。”
下一刻,她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問:“齊燦,是誰呀?”
她偏過頭的時候,就看到繞過假山輕踱而來的母親。幹練的齊肩短發已經長長的垂在身後,一件長長的披風隨意耷拉在身後,目光姣姣。
莫央輕喚出聲:“媽媽。”
四目相對,舒母的眼晴幾乎是立刻就紅了。
當年她出事之後,立即被父親送到川陽,母子被迫分別六年。除了書信,別無來往。再度重逢,不能不感傷。
舒沐苔攜著女兒的手走進去,話語在此刻已經顯得多餘,隻能一遍遍安慰:“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早餐開得很晚,因為莫央回來,多年不下廚的舒沐苔親自做了滿滿一桌子菜。又叫齊燦偎了酒,母女倆都小酌了幾杯。
舒母席間隨口呤一首白居易的《問劉十九》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她說:“央央,我期盼這樣小火偎綠蟻的日子很多年了,做夢都盼望著能和你這樣說說話。”
她說:“像現在這樣,多好,多好!”
莫央是愧悔的。因為年輕,犯下太多不可饒恕的過錯,遷連她們為她承受。
舒母又說:“你別怪你父親。他,他這些年也很苦。”
莫央握住母親的手:“媽媽,我不怪父親。當初是我太任性,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我知道,父親為我做了太多。”
舒母的表情是驚喜的,她幾乎是用盡全力握住莫央的手:“孩子,你父親若能聽到你這番話,不知有多開心呢。”
莫央依舊微笑安慰舒沐苔:“沒事的媽媽。”
心裏不是沒有酸楚。可是當年,若不是父親的狠曆,絕決的給她的決心,她還會執拗下去。是父親讓她看清事實走出傷害。
她問:“父親什麼時候能回家?”
“他去了法國,可能明天才能到。我讓齊燦打電話問問。”舒母掠一掠過長的發,“這些年你去了川陽,生意上的事情我就全都沒有再管,頭發漸漸的也就長了。”
“媽媽,你留長發很好看。”莫央接過舒母斟的一杯酒,“少喝一點吧,你胃又不好。”
舒母笑笑:“不礙事。下午我領你去鎮上看看。這些年,鄰裏鄉親的,大多搬走了。變化真大啊。我還怕你找不回來呢!”語氣頗有幾分惆悵。
莫央依舊微微的笑著,可笑容又成了習慣。
母女倆絮絮地說,至於某些人,她們有默契的避開。
那些因為年輕犯的錯,那些難堪的歲月,已經腐爛在她的心底。不能提,不能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