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昨天,今天,同時放映(八)(1 / 1)

她心裏感覺越來越不好,一顆心似要跳出來一樣。

可是候仕男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沉默著開車,等到上了高架,他才慢慢吐出一句:“姥爺,去了。”

像是被人悶悶的打了一棍,她痛得沒辦法開口,隻能不可置信地望著候仕男。

“腦溢血,去得很快,走的時候還叫著你的名字。”

她隻能憶起當年他臉上的惆悵和蕭縈,抱著她一遍又一遍的說:“又要走了,又要走了,我的少卿還這麼小。”

她連他最後一麵都見不到。可是她卻沒有哭,也沒有回國,第二天就隨同學飛到莫斯科去參加了冬令營。

她在冬天的生冷的空氣裏穿得厚厚的去爬冰山,很硬,很厚的一層,腳尖的冰刀每一步踩在冰上都發出“哢哢”的聲音,像在她心裏烙了一個大洞。她爬得很快,是最先到頂的,同伴一直叫好鼓掌,然後就看到她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從上麵滾了下來。

幸好穿得很厚,又被救生的蠅索給套住了,身上連一絲傷痕都沒有。

隻有跌進心裏的疼,悶悶的,像伸進去的一隻手,慢慢的擰著最柔軟的地方。

一個星期之後她回到學校,申請了住校,又把鑰匙還給了大舅,這樣的反常,居然惹得舒沐苔都抽空打電話來問了。

她隻是沉默。

過了很久她才覺得自己像是忘記了這種悶悶的痛,又成了最開始的那個莫少卿,沒心沒肺的笑,沒心沒肺的笑。

可這種痛卻像是一個舊疾一樣,沒有消失,不過是藏匿在了身體的最深處。隻要一點點的傷害,又能將這種痛喚醒。

沈薊年,他不過一句話就做到了。

莫央覺得冷,覺得累,好像想了太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到。嘴裏犯苦,那種難堪的感受又回來了,反反複複的哭,鬧,想要抓住什麼去填補心裏那空了的角落。反反複複的做夢,醒過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記起。

她不知道丟了的東西在哪裏。

隻能一直找一直找。

浮華一夢,不過虛無。

再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吊在頭頂的水晶燈飾,恍恍惚惚的,才明白原來是回了慕昭宇的公寓。

繁藍的窗簾拉住了,隻餘牆壁上一盞小小的燈亮著,顯得溫馨又舒適,她推被而起,發現自己早換了睡袍,她心裏高高低低如坐過山車,連是誰幫她換了衣都不知道,又還是慕昭宇的那一件。心裏其實很窘。

他高她許多,所以袍子長長的裾角就拖在地毯,曳地無聲,她赤腳踩在地毯上開門下樓。

慕昭宇在坐在客廳裏,背對著她,似乎在看文件。

她抬頭看了看掛在壁上的電子鍾,居然是正午,這個時候慕昭宇在家,是少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