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走了幾步,慕昭宇就回過頭看到她。
他眼底蘊著寒意,臉色很不好看。看到她走近,飛快的收起文件夾。
他公事從不避她,此時收起文件,莫央心底仿若是停在水麵被驚飛的海鳥,一圈圈漣漪不息。
她垂下眼,轉身要走:“我不知道你在看文件。”
“央央。”慕昭宇叫住她,語氣平和,“過來坐坐,我有話跟你說。”
他那樣的失控,兩人起了爭執後第一次談話。卻依舊平和,像是風過無痕一樣。
莫央轉過身,看著他。
客廳裏巨大的落地窗沒有掛窗簾,天空宛如一幕綢布錦緞掛在遠端,天空很亮,稀薄的陽光在玻璃上折出繽紛的色彩,光影落在他臉上,側臉輪廓很深,越發顯得英挺。此時心事沾染,眸如點漆。
她慢慢坐下來,把自己縮在沙發裏。
“今天爸爸打電話來,說爺爺出事了。”他深深吸一口氣,沒有停,“我想和你回去看看。”
他很少對她提起家人。她隻知他祖輩是行伍出身,族裏都是軍界要人,到了父親這一代,才開始走仕途,在政界也是赫赫有名。
她常常聽人提到,語氣還帶著十分的尊崇:“慕家人啊……”
他從來沒說要帶她去見他家裏人,訂婚的時候,也不過是他身邊來來去去的那幾個參加。他不知道他是怎麼說服向來嚴謹的父親的,此事一擱就是六年。
六年來,她沒見他回過家。每次過年,也隻是兩人在他的公寓裏自己做做飯,四處逛逛,或是躲進放映室看看電影。
有時候,他工作忙的時候,莫央常常是一個人。
聽到他如此說,莫央隻是點頭:“好。”
慕昭宇臉色稍緩,落到她重新包紮過的手上,又蘊上深色:“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她咬著下唇,不知道麼答他,隻是含糊的應一聲:“摔倒了。”
他其實說的不是這個。昨天晚上回家看到她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團,綣在門口,像是被遺棄的小動物。這樣冷的空氣裏,紅衣白狐相襯,一張小臉更是清減蒼白,眸光恍惚,不知思緒兜兜轉轉落到哪裏。
聽到他如此說,莫央就不說話了。
慕昭宇最後開口:“…你的衣服是偑姨換的,你自己的睡衣,吐髒了,隻好換上我的。”
他似乎很愛看她穿紅色的衣服,所以幫她的買的冬衣差不多都是紅色,像一團火。
她還記得,那件紅色的大衣似乎沾上了汙漬,他那樣幹淨的一個人,肯定是不能忍受的。
莫央“唔”了一聲,又慢慢低下頭。
在同一張床上一躺就是六年,晚上的時候要縮在他懷裏,聽見他的呼吸才能睡得安穩,可是卻還介意他的觸碰,她覺得這樣的自己真可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