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徐樹錚扭過頭,淡淡地看了一眼長得老實巴交的保定軍校校長楊祖德,笑道:“子蔭,聽說這一屆的保定生裏麵出了兩個才氣橫溢的人物,有沒有這回事情啊?”
楊祖德和徐樹錚同年,又一起在東斡士官留過學,而且性情溫和忠厚,是少有能和徐樹錚相處的北洋將領。他微笑著對徐樹錚道:“這一屆的確是有兩個學生比較傑出,一位名叫吳石,字虞薰,福建閩侯縣人。還有一位學生是徐次長的小老鄉,江蘇銅山縣人,名叫常瑞青,字耀如,他從南京陸軍小學,陸軍中學,武漢陸軍第二預備中學,一直到咱們的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無論是年終考試或是畢業考試全都是名列第一!”
“銅山常瑞元……好像聽說過。”徐樹錚點了下頭,又追問道:“就是在軍校裏麵組織鐵血同誌會,鼓吹參戰救國論,還給段芝老上書的那個常瑞青?”
楊祖德微微笑道:“年輕人嘛,總有一腔子熱血的,略微輕狂一些也是難免的,將來多打磨一番還是可以成才的。”
徐樹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追問道:“那個鐵血同誌會裏麵,都有些什麼成員?你這個校長都知道嗎?”
楊祖德默默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點惋惜的神色來,“有廣西的白崇禧、夏威、呂煥炎、俞作柏,湖南的顏豪,安徽的張治中、王君皓、趙振、徐庭瑤,江西的姚純,還有那位福建閩侯的吳石也是鐵血同誌會的成員,給芝老的上書上麵,他們都是署名的,不過這些年輕人可都是人才啊!”
看到楊祖德一臉愛才的樣子,還有想為這些學生求情,卻又不敢說出口的為難表情,徐樹錚嗤的一笑,擺了擺手:“子蔭,你想哪兒去了?不就是組織了十幾個人給芝老上了回書嘛,而且說的也是句句在理,對國際局勢的分析也非常透徹,就憑這一點也算是個人才,值得一見,要不等畢業典禮結束後,就請這位常瑞元到校長辦公室一見吧。”
聽了這個話,楊祖德才輕輕籲了口氣,接著就走到揚聲器前麵,大聲喊道:“陸軍軍官學校第三期士官生畢業典禮現在開始!請陸軍部次長徐又錚將軍訓話!”
保定軍校校長辦公室裏麵布置陳設非常的簡單,一套普普通通的辦公桌椅,桌子前麵散落著幾張高背的太師椅,那是用來招待來賓的。整個房間唯一的裝飾就是前任校長蔣百裏親筆書寫的校訓“守信、守時、苦讀、勤練、愛校、愛國”。原先牆壁上還掛了袁世凱的畫像,不過因為這位在不久之前當了83天的洪憲皇帝,鬧了個身敗名裂,所以畫像也被摘走了。此外,就是兩麵交叉著的中華民國的五色國旗在這個不大的辦公室裏麵招展。
常瑞青來到校長辦公室門口的時候,辦公室的大門敞開著,就看見徐樹錚已經換了身寬鬆的長袍,也沒有戴帽子,正捧著杯飄散著馥鬱香氣的清茶,悠然自得地坐在一把太師椅上麵。軍校校長楊祖德也脫掉了厚重的呢子軍服,隻穿了襯衫坐在徐樹錚的對麵,正和他談論著什麼。還有幾個副官伺候在他們身邊,端茶送水打扇子,好不殷勤。
聽到常瑞青的大聲報告聲,徐樹錚一副隨和樣子,輕輕衝他招了下手,張口就是帶著些淮音的官話:“請進!”
走進屋子,常瑞青就是畢恭畢敬的一個立正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學生常瑞青見過徐次長、楊校長!”
“好,好,真不愧是我們彭城的男兒,果然是一表人才啊!”徐樹錚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青人,忍不住就讚了一句。
如果說常瑞青這個無權無勢的穿越客在這個時空,除了豐富的曆史知識之外,還有什麼優勢的話,那就要屬這副“奪舍”來的好皮囊了!足以一米八的大高個,身才魁梧健壯,麵容英挺,一對劍眉濃黑如漆,雙目微有些凹陷,眼睛中透出來的就是那些逼人的銳利,下巴和臉頰上泛著青光,顯然是落腮胡子刮掉以後留下的痕跡,整個人站在那裏讓人一瞧就覺著該是帶兵打仗的材料。他眼下能在這個藏龍臥虎的保定三期裏麵混上個“學生領袖”的地位,除了一手被前世的考試製度訓練得如火純青的應考本領,還有老練的為人處世之道,大概就是這一副堂堂之姿的功勞了。在民國這個亂世裏麵,以貌取人可是頗有些市場的,要是長了副賊眉鼠目的,想要出人頭地可就要困難許多了。
“徐次長過獎了。”常瑞元微微一笑,又衝徐樹錚躬身一禮。
徐樹錚目光平和地望著眼前這個儀表堂堂,且又頗有才氣的年青人,笑了笑:“你的參戰救國論我已經看過了,文章寫得是很好的,分析德國必敗,協約國必勝的道理也說的透徹,一看就知道是認真研究過國內國外的局勢,不是那種空有一腔熱血,卻頭腦簡單見識淺薄之輩。而今天請你到這裏,就是想問問,你真的認為以我們中國目前的國情,有可能向歐洲派兵嗎?而列強真的會為了我們中國參加戰爭,就大力支持我們這個中央政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