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最後一個見過世子妃的人，百裏夜即將要說出口的話也嘎然而止，他目光投向門口，靜靜的打量來人。
他見過這個婢女，那是在林輕兒身邊的時候，那時候的她完全不是現在這幅行屍走肉的模樣。
莫不是.....她真的.....死了？
心口一痛，他驀然收回視線，不敢再往下去想......
春姑娘麵色蒼白，隨著她的到來，屋子裏也帶來了一陣中草藥味，聞到不太好聞，但眼前的兩人卻都沒有嫌棄。
“奴婢見過皇上，見過世子。”春麵無表情，恭敬的請了安，隨即便安安靜靜的站在大廳內，一雙眸子毫無波瀾。
符卿羽看了一眼沒有說話，而是轉頭看向百裏夜道：“皇上想知道什麼就盡管問吧。”
他的語氣波瀾不驚，毫無生氣，就像是述說一件再平凡不過的事，說完便收回視線，依舊維持著剛剛的坐姿，目光沒有焦集，不知道在想什麼。
百裏夜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總感覺事有蹊蹺，但眼前的種種卻清楚明白的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這種感覺很不好，非常不好，他抬眸看向大廳內站著的春，開口問道：“你就是輕兒身邊的婢女？”
“回皇上，奴婢是。”春姑娘沒有看他，隻是老實的回答了他的話。
“那日，你們發生了什麼？”他絕不相信那麼一個聰明的女子就這麼死了！事情斷不可能這麼簡單。
他微微眯著眼，一雙鷹死死的盯著春姑娘，那種壓迫哪怕是春都忍不住氣血翻湧。
春姑娘心驚，但臉上波瀾不驚，她終是微微抬眼，帶著水光，“回皇上，小姐......她......她死了！”
似是呢喃，隨著最後一個字的落下，她眼裏的水光也化為顆顆淚滴滑落，本就蒼白著一張臉，這麼一哭竟有種要倒下的感覺。
百裏夜不以為然，他眯起眼，“那為何你卻活了下來？你可知，護主不利那是大罪！”
春姑娘也不管臉上的條條水痕，她抬眼直直的對上百裏夜，然後啪嗒一聲跪在了地上，“皇上若要處罰，奴婢毫無怨言，懇請皇上賜奴婢一死，這樣，奴婢黃泉之下也能去照顧小姐了！”
春姑娘說的恩斷義絕，仿佛真是求死不能。
百裏夜微微皺眉，一時間倒也沒有說話。
而一旁的符卿羽似乎是聽不下去了，拿起一旁的酒壇抬手就給自己灌了一大口，壇口寬大，不少酒順著他的下巴流至衣襟，濕了一片。
砰的一聲，一壇酒盡，符卿羽抬起衣袖擦了擦嘴角，“皇上莫要再為難一個丫頭了，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若真有消息，還望皇上告知，臣招待不周，先行告退。”
說完，便起身腳步蹣跚的往外走，那般踉踉蹌蹌的模樣哪還有半點曾經的公子模樣。
百裏夜眉頭皺的緊緊的，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春姑娘，又看了一眼遠去的符卿羽，良久沒有再開口。
劉公公的傷還沒有好，所以百裏夜身邊還是那個小太監，小太監見此不由的屏住了呼吸，不敢多加猜測。
也不知道是春姑娘那等哭哭啼啼的模樣看的煩了還是這壓抑的氣氛有些悶，百裏夜眉頭一皺突然起身。
這動作很是突然，嚇得小太監一個激靈，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按住一直砰砰亂跳是小心髒開口問道：“皇上可是要回宮？”
“走吧。”一聲略帶低沉的聲音自百裏夜嘴裏吐出，他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春姑娘，眼帶煩躁，隨即便大步離開。
一旁的小太監也看了春姑娘一眼，而後將自己的手帕掏出來遞給春姑娘，小聲道：“姑娘，別哭了，擦擦吧。”
春姑娘有些愣，她抬眼看著眼前的太監一臉懵逼。
她不知道的是，她一抬眼就露出了那雙哭的紅彤彤的眼睛，小太監歎了一口氣，然後硬生生將手帕塞進了她的手裏。
看了一眼已經遠去的皇上，他有些慌亂的看了一眼春，“我先走了。”
說完，就追著百裏夜的身影而去，隻留下身後的春姑娘看著手裏那塊白白淨淨的手帕發呆，春姑娘想，她這是被可憐了嗎？
不過......嘴角勾起一抹笑，她拍拍衣裙上的灰塵站了起來，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崩看向那漸行漸遠的人影，這個世道....還是有好人的。
很長的一段時間百裏夜再也沒有過來，也沒有派人繼續盯著世子府，但符卿羽知道，他不會死心的。
正如他所料的那般，百裏夜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