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宜寧心中暗暗好笑,陳宜菡這要強好麵子的性子,這輩子定然是改不了了!昨夜撕心裂肺地尖叫了半天,如今又說自己睡的很好。
好罷,既然屋子裏放老鼠進去嚇不到她,那今天便改毒蛇好了。
陳宜寧也不跟她爭嘴,隻微笑著服侍周氏用早膳。
周氏瞟陳宜菡一眼道:“三丫頭,你不是日日早起去慈壽院伺候老太太進早膳麼?既已請過安,便過去罷。恐怕老太太還在等你呢!”
很明顯,周氏是在下逐客令了。陳宜菡心中憤恨,不情不願的對周氏行了禮,竟然理也不理兩個姐姐,便帶著凝霜等走了。
自從陳老太太吩咐了周氏和陳宜寧等不用日日過去請安,陳宜寧也樂得清閑,在周氏這裏蹭了頓早膳後,便帶了綠桑和琥珀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秋爽齋,陳宜寧命琥珀將廊下的竹簾放下來,又搬了貴妃榻到窗邊,便偎在榻上看起醫書來。
早上去榮華齋請安之前,綠桑命婆子將瓜果桃李放在水晶盆子裏,又用吊桶放到井裏湃著。
回來之後便喊婆子把吊桶拿出來。將瓜果切成小塊,又用銀簽子紮了,放在一隻白底纏枝蓮花遍地金的大盤子裏,笑著放到貴妃榻邊的小幾上。
“姑娘,吃些瓜果罷,剛從井裏取出來的,正好消消暑氣!”綠桑邊說著,邊把榻邊的冰盆子稍微挪遠一點。
琥珀就是耳根子軟,姑娘說什麼便是什麼,姑娘貪涼,冰盆子快放榻上了,琥珀也聽她的!若是招了涼氣可如何使得!
綠桑在心裏嘀咕著,聽著陳宜寧一聲不吭,竟似沒聽見她的話一般。忙扭過頭去看陳宜寧,隻見她全神貫注的盯著手中的醫書,眼睛都不眨一下。
綠桑笑著搖搖頭,姑娘一看起書來,竟比爺們還要用心呢,若是男兒身,怕考個狀元也不難的!
正想著,陳宜寧突然眉眼一展,扔了書哈哈大笑起來:“終於被我參破了!原來解藥就在書裏!”
綠桑也不理,仍由她瘋瘋魔魔的喜笑顏開,隻拿銀簽子紮了塊西瓜放到她的嘴邊:“姑娘,快吃塊西瓜罷,正涼著呢!”
陳宜寧咬下西瓜,一疊聲的喚琥珀道:“琥珀,你讓小廝去藥店給我買幾樣藥材回來。”
琥珀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跑過來,聽陳宜寧一一報了藥名。有的藥名甚是生僻,琥珀苦了臉道:“姑娘,您且慢些說,奴婢記得慢。”
陳宜寧也不生氣,笑著下榻拿了泥金的雲紋紙,又命綠桑磨了墨,在紙上一一寫得清清楚楚。
琥珀拿起那雲紋紙一看,一色的柳體小楷,清勁挺拔,全無半點閨閣的脂粉之氣。
琥珀奇道:“姑娘,您抓這些藥做什麼?”
陳宜寧頑皮一笑,神秘道:“先不告訴你,過幾日你便知道了!”
琥珀憂心道:“姑娘,你的醫術是半路出家,萬一開的方子吃死了人,可如何是好?”
陳宜寧聽了倒愣了一下,想了想,方點點頭道:“還是你考慮的周全。藥方抓回來後,須得先試一試,待成功了才好用它。”
綠桑最是機靈,心中隱隱猜到了幾分,忙笑著問道:“姑娘,這方子,可是用來對付偏院那個的?”
陳宜寧笑著捏了捏她的耳朵:“小蹄子,莫要亂猜,當心我拿你做藥引子!”
傍晚時分,藥終於抓回來了。
陳宜寧也不用廚房的婆子,命琥珀在廊下支了小爐子,又親自挑了個不大不小的瓦罐,一邊看著醫書,一邊小心翼翼的把藥材放進瓦罐。
又要把握火候,又要不停地翻攪藥材,還要時不時看一眼醫書,把陳宜寧弄的手忙腳亂,雪白無暇的臉上也沾了一道黑色的煙灰,看著頗有幾分童趣。
綠桑和琥珀在廊下看著她忙碌。陳宜寧不準其他人過去,她們倒樂得清閑。
綠桑拿紈扇掩了嘴笑道:“琥珀,你瞧姑娘那認真的勁兒,便是將來給姑爺做膳食,也不會如此上心罷?”
琥珀也笑了:“姑娘真是孩子心性,這大熱天的,煙熏火燎的,她倒受得住!”
綠桑笑道:“隻別叫我們試藥就好了!姑娘的方子太霸道了,想想那血腳印,我還瘮的慌呢!”
琥珀忙朝周圍掃一眼,見四下無人,方去擰綠桑的嘴:“小蹄子,小聲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