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坐著說笑了陣子,便各自散了。
當天夜裏,陳宜菡又發起夢魘來了。這次的夢魘更加可怕,連凝霜端茶給她壓驚,她都嚇得躲在床角,拚命嘶喊道:“別過來!別過來!救命啊!”
凝霜溫柔的笑臉,在她眼中竟變成了青麵獠牙,看上去比厲鬼還要可怕。
看著屋子裏的陳設,也覺得壓抑恐怖,仿佛地獄一般讓她透不過氣來。
好容易熬到天亮,陳宜菡神誌才清醒了些。看著凝霜迷迷瞪瞪道:“凝霜,我昨夜夢見好多妖魔鬼怪!”
凝霜歎了口氣,姑娘的神誌是越來越糊塗了。照這樣發展下去,恐怕撐不到嫁進周家,人就會徹底瘋癲了!
凝霜有些同情的看著陳宜菡,柔聲道:“姑娘,不怕的,不過是噩夢罷了。今夜點些安神的熏香就好了。來,奴婢服侍你梳洗吧,今日是初一,二小姐和月小姐、五小姐她們怕是早就去慈壽院了。”
每逢初一十五,是一定要去給陳老太太請安的。陳宜菡忙道:“快攙我起來!今日府中還有大戲看呢!”
凝霜見陳宜菡一雙失神的眸子露出猙獰的笑意,心中暗暗歎息,月小姐怕是逃不過一劫呢!
自陳宜菡容貌衰敗後,每日的梳妝打扮成了凝霜最為頭疼的事,陳宜菡膚色本就萎黃,再好的顏色也襯不住。
有時候好容易伺候她穿好了,陳宜菡站到鏡子前一看,又大發雷霆,屋裏的杯子罐子也不知被她砸爛了多少。
凝霜今日長了個心眼,打開箱籠問陳宜菡道:“姑娘,你今日想穿哪件衣衫?”
陳宜菡走過去在箱籠裏翻來翻去,才挑了件秋香綠繡折枝杏花的的薄緞紗衫,又配了白色錦綾細折兒長裙。穿在身上,倒也好看。
凝霜忙找了一對珊瑚綠鬆石點蜜蠟的珠花為陳宜菡插在發髻上,鬢邊再疏疏簪幾朵新製的宮花。陳宜菡對著鏡子瞧了瞧,終於滿意的點點頭。
二人到了慈壽院,果然周氏已經帶著陳宜寧和陳宜月先到了,就連陳宜薇也到了。
陳老太太有幾日沒看見陳宜菡了,乍一看見她,立刻皺了眉道:“菡兒,你怎的如此憔悴?臉色不好,便塗些脂粉遮掩些罷,怎的就這樣出來了?”
陳宜菡聽了心裏暗暗叫苦,她臉上的脂粉怕是有二兩重了,祖母還嫌她沒遮掩。
隻好賠笑道:“天氣太熱,菡兒有些苦夏罷。”
陳老太太冷哼一聲:“婦容婦功婦言婦德,女子所緊要的,第一便是容貌。你不好好保養,等嫁進周家如何固寵?”
陳宜菡以為陳老太太心疼她,正有些感激,陳老太太卻又道:“我們陳家的女兒,是出了名的美貌,且不說你姑母,便是寧丫頭、月丫頭、五丫頭,哪個不是花朵兒一般的鮮嫩?偏你如今弄成這樣,沒的丟了陳家的臉。”
陳宜菡最恨別人說她不如陳宜寧,如今聽陳老太太這麼說,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碎了。
卻隻敢垂眸道:“老太太說的是,孫女定當細心保養。”
陳老太太訓完了,便扭頭問周氏:“你娘家怎的還不過來提親?如今周鬱文跟寧兒的婚約已經解了,要趕快合了鬱文和菡兒的八字,拿了庚帖趕快下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