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宜寧冷眼旁觀,見陳老太太為了討回嫁妝,竟不顧陳宜蘭的死活,直接讓顧家寫休書,心中也失望之極。
當即走過去扶起陳宜蘭,柔聲道:“大姐姐先起來罷,天氣涼了,地上冷。若是受涼了,祖母定然心疼。”
陳宜蘭不敢起來,怯怯的看了陳老太太一眼。
陳老太太瞟她一眼,淡淡道:“起來罷!越大越不中用了!跪在地上做什麼?叫人看見,還以為我如何不慈呢!”
陳宜蘭臉羞得通紅,忙站起來低聲道:“孫女不敢。”
周氏實在看不過眼了,忙打圓場道:“老太太,也不怪蘭兒著急,若真被顧家休了,蘭兒下半輩子該如何過?弟妹身子越來越不好了,說句不好聽的,也不知還能撐幾日。便是想為蘭兒張羅也不能夠了,大房若再不為蘭兒出頭,蘭兒隻怕會被顧家吃得骨頭都不剩!”
聽了周氏的話,陳老太太隻是喝茶,卻不開口。
陳宜寧知道周氏的話對陳老太太來說根本就是無關痛癢。陳宜蘭是死是活,陳老太太根本就不關心。
陳二老爺本來就是庶出,當年沒分家時,陳老太太也不見得多喜歡這個庶子,如今庶子的嫡女被婆家欺負了,她又怎麼會輕易出頭?
陳宜寧站起來,憤慨道:“祖母,顧家著實太囂張了!大姐姐雖是二房的女兒,但總歸是姓陳的。俗話說不看僧麵看佛麵,顧家這麼對大姐姐,簡直就是在打我們陳家的臉!”
陳宜寧這招果然奏效,陳老太太怒道:“顧家一個破落戶,還敢跟我們陳家叫囂!還真當我們陳家沒人了麼!”
周氏歎氣道:“可如今又有什麼法子?若硬攔了不讓那外室進門,顧夫人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陳老太太又不耐煩了:“那又能如何?又害怕被顧家休妻,又攔著不讓外室進門,這事卻難辦!”
陳宜寧一雙明眸波光流轉,狀似無意道:“祖母,不是還能和離麼?聽說隻要請了通判和錄事,再把雙方的族長叫來做見證,寫了契書,婚約就算是解了。”
陳老太太皺眉道:“和離?顧家一家子全靠蘭兒的嫁妝過活。若是休妻,蘭兒的嫁妝她們便留不下一分一毫,全部都要還給我陳家。若是和離,怕她們沒那麼容易鬆手。若獅子大開口,嫁妝一分不還,我們豈不是吃虧了?”
陳宜寧和周氏對視一眼,皆無語至極。事已至此,陳老太太最關心的不是陳宜蘭的終身幸福,反而是那筆嫁妝。
陳家大房和二房早已分家,陳宜蘭的嫁妝便是全部返還,也輪不到陳老太太伸手。真不知道她腦子裏裝的是什麼。
周氏含蓄提醒道:“老太太,嫁妝本是蘭兒的傍身之物,如何處置也該蘭兒說了算。蘭兒若不在意,和離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陳宜蘭自然是千百個樂意。和離不比被休,被休的女子在人前都抬不起頭來,和離卻不一樣,和離之後,女子再嫁也是使得的。
嫁妝能不能全部拿回來,對陳宜蘭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顧家破落成那樣,她的嫁妝變賣的變賣,挪用的挪用,早就不剩多少了。
更何況,陳家大房願意大張旗鼓的為她請錄事、通判和雙方的族長來主持和離,已經是天大的情麵了。
忙站起來落淚道:“蘭兒願意和離。”
陳老太太想了想,陳家二房和三房都是庶出,是同一個姨娘生的,陳二老爺和陳三老爺感情十分深厚。陳二老爺雖然平庸,陳三老爺卻是個精明能幹的,如今正外放在地方曆練,等回了京,升個三品是沒問題的。
陳三老爺仕途通暢,對陳蓮也有好處。今日為二房出頭,也是給了三房人情。
於是緩了臉色道:“既然蘭丫頭也同意和離。那便和離罷!我陳家的女兒,總還是不愁嫁的!”
商量完畢。一行人帶著丫鬟婆子到了偏廳。
顧夫人帶著顧錦大刀金馬的坐在尊位上,見陳老太太等人進來,皮笑肉不笑道:“想必老太太已經說服了蘭兒,讓倩紅進門罷?”
陳宜寧心道,這顧夫人倒不傻,知道剛才是要把她和顧錦支開商量陳宜蘭的事呢。
陳老太太看見顧夫人這副樣子,心中氣不打一處來,高聲道:“我陳家貴為侯府,陳家的女兒怎麼可能和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共侍一夫?今日也不用多說,和離便是!”
顧夫人沒想到陳老太太竟變得如此強硬,和顧錦對視一眼,二人都吃了一驚。
顧錦大叫道:“和離?你們倒想的美!此等不賢不孝的妒婦,休書一封都是便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