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話聽在陳宜薇耳朵裏,卻更像是赤裸裸的諷刺,頓時大怒,袖子一掃,將石桌上的茶盞掀翻在地,氣衝衝的對陳宜月道:“別給我裝好人!你那副嘴臉,我瞧著就惡心!”
說著,也不向陳宜寧告辭,帶了丫鬟就準備走。
陳宜寧真是頭疼,陳宜月也並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陳宜薇怎的就又暴跳如雷了?
見陳宜薇要走,忙拉了她道:“五妹妹怎的這麼大的脾氣?姐妹之間,便是有幾句話說左了,也不該如此惡語相見罷?”
她不過是礙於麵子略勸一勸,結果陳宜薇正在氣頭上,不管不顧的將陳宜寧一推:“你也別裝好人!你們一個個巴不得我嫁得遠遠的!最好我死了才趁了你們的心!”
陳宜寧不提防陳宜薇會來推自己,身子一歪,腳便踩向亭子外的台階!
陳宜月大驚失色,正要去拉她,琥珀已經撲過去扶住了陳宜寧:“姑娘,小心些!”
話音未落,二人腳下的木台階發出一聲刺耳的吱呀聲,整整一層階梯,竟然猛的從中斷裂開來!
琥珀和陳宜寧雙雙從假山上掉了下去!
陳宜月暗道不好。她本來是想對付陳宜薇的,沒想到陳宜薇傻人有傻福,竟讓她逃過一劫!
忙帶了丫鬟三步並作兩步下去查看。
假山邊,陳宜寧正一疊聲的喚道:“琥珀,琥珀,你怎麼樣了?”
陳宜月忙道:“寧兒,你怎麼樣了?”
陳宜寧麵色慘白的搖搖頭:“我沒事,毫發未傷。可是琥珀……”
話未說完,眼淚已經紛紛如雨點般落了下來。
她旁邊躺著的琥珀已經不省人事,頭上被地上散落的石頭撞出一個大洞,鮮血正汩汩的朝外冒出來。
陳宜寧拚命撕下自己的衣袖想要幫琥珀包紮住傷口,奈何傷口太大,鮮血根本止不住,噴泉般的流得到處都是!
綠桑嚇的哭了出來:“琥珀,你快醒醒!不許嚇我!”
陳宜寧呆呆的看著綠桑,突然崩潰地哭了出來:“綠桑!琥珀是為了救我!她是為了救我才摔成這樣的。方才掉下來時,她一直把我托在上麵!若不是她,摔成這樣的本該是我!”
十幾年主仆的恩情,琥珀忠厚仁義,體貼忠誠,陳宜寧一直將她視為親姐妹一般。見了琥珀的樣子,真如萬箭穿心,痛徹肺腑!
綠桑見陳宜寧崩潰的樣子,也抱住琥珀放聲大哭起來。
主仆二人抱著渾身是血的琥珀哭成一團。
陳宜月心中也有幾分難受,琥珀一直待她客客氣氣的,拿她當陳家的正經主子看。並不像其他的仆人那樣陽奉陰違。
轉眼看見陳宜薇呆呆地站在旁邊看著陳宜寧等痛哭,心中更是憤恨,陳宜薇倒是命大!連累琥珀為她送了葬!
正要安慰陳宜寧幾句,突然瞥見陳宜寧腰間暗繡芙蓉遍地金的荷包散落在地上,心中一動,見周圍的人注意都在陳宜寧和琥珀身上,便跪在荷包旁邊,用裙擺蓋住那荷包,又裝出安慰陳宜寧的樣子,一邊好言勸慰,一邊將手偷偷伸到裙下,攥住那荷包。
終於得手了!銅皮卷筒中裝著什麼,她馬上就能看見了!陳宜月心中又緊張又激動,一張臉漲得通紅。再也顧不上替琥珀傷心。
待大夫趕來時,琥珀已經斷氣了。
雙眼圓睜,隻一顆大大的淚珠含在眼中,將落未落,看得人分外的揪心。
陳宜寧親手將琥珀的雙眼合上,不顧眾人的阻攔,用身上的衫子一點點擦淨琥珀臉上的血跡。
直到周氏命人將琥珀的屍體抬走,陳宜寧才眼前一黑,猛的暈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