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紅萼!她一連串的動作毫無任何猶豫和思量,純粹是下意識的。說明她根本毫不知情!
陳宜寧心中一驚,想要出口喝止,又擔心被其他的有心人看出端倪。忙身子一軟,就朝地上一頭栽去。
翠屏就站在她身邊,忙扶住陳宜寧,焦急的喊道:“姑娘,您怎麼了?可是又頭暈了?我扶您去躺躺可好?”
紅萼見陳宜寧暈倒,急得把勺子一扔,奔過來和翠屏一起,扶著陳宜寧便往床邊走去。
陳宜寧故意裝出痛苦的樣子,不停的低吟道:“為何我覺得肚子如同刀絞一般?難道是早上果子吃多了,涼了腸胃麼?”
紅萼忙道:“姑娘,我去稟了夫人請大夫過來罷!”
陳宜寧忙拉住她的衣袖:“不必了,這一向我身子都不大好,母親為我操碎了心,何必在去驚擾她老人家呢?你們秘密的去請了大夫來便是了。”
紅萼點頭應了。陳宜寧又吩咐翠屏放下煙羅軟紗的帳子,趁翠屏將一個藕荷色的大迎枕靠在她頭上,輕聲對翠屏道:“把屋子看緊了,一會兒如果有人來打探消息,記住那人的名字來回了我。”
翠屏這才知道陳宜寧是打算用裝中毒的法子來引出藏在暗地的奸人。心道,姑娘果然好心思,這麼一來,懷疑的範圍馬上就縮小了。想找住幕後主事之人,便容易許多。
當下便將屋裏伺候午膳的丫鬟遣得幹幹淨淨,隻留下紅萼和她。
陳宜寧並不知道菜中所下的究竟是什麼毒,她其實也在賭,賭這種毒見效慢。
若見效快,她前腳吃了飯菜,後腳就暴斃而亡,是個人都能猜出是飯菜中出了事。
所以,為了不引起眾人的懷疑,這毒必然是發作緩慢,但藥性霸道,堪要人命的那一種。
張大夫來的很快,陳宜寧吩咐屋裏隻留紅萼和翠屏服侍,其他人一律退下。
一隻白皙纖瘦的手腕從煙羅軟紗的帳子裏伸了出來,張大夫知道裏麵躺的是陳宜寧,一見到她的手臂不由得吃了一驚。
他第一次見到陳宜寧時,她是個還有點嬰兒肥的胖丫頭,沒想到如今卻瘦成這樣了。大宅門的日子,外人隻看到花團錦簇烈火烹油,哪兒知道內宅之中更是步步驚心呢?
張大夫有些同情的瞟了一眼那截腕子,正要說話,帳子中傳來陳宜寧的話:“張大夫,我的身子好些了沒?”
張大夫拿一塊白色的帕子覆蓋住那一段欺霜賽雪的腕子,又仔細把了脈,方道:“姑娘氣血不足,需要好好調養,不過您脈象還算通常順達。並無大礙。”
陳宜寧便就養生問題和張大夫瞎說了幾句,見時間差不多了,便吩咐紅萼送客。
見紅萼的身影消失在窗外,陳宜寧低聲對翠屏道:“你給我把院門和屋子都守牢了,隻要看到有婆子或丫鬟過來鬼鬼祟祟的打聽我,馬上叫婆子捆了綁到我跟前來!”
翠屏應了,這才明白陳宜寧的計策,是要引蛇出洞。
將帳子放下,紅萼正好送走張大夫,從外麵回來。
見翠屏守在門口,忙道:”姑娘身子不舒服呢!你怎麼就這麼把姑娘一個人扔在屋裏,怕是想喝口水都找不到人倒。”
翠屏笑道:“就你這蹄子會心疼人。我這就進去罷。”
二人正說著,院門口有個婆子探頭探腦的往裏麵瞧過來。
翠屏一瞧,竟是院中管花草的李媽媽。這李媽媽四十出頭,家裏有一個獨子在外頭商鋪上做事,一家老小的賣身契都掌在周氏手裏呢,她怎麼有膽子敢來害陳宜寧?
正驚訝間,李媽媽期期艾艾的走了過來,朝翠屏和紅萼行了個禮,便道:“二位姑娘為何在這裏站著?姑娘在內室想找個使喚的怕都不方便。”
翠屏心中了然,臉上隻愁眉苦臉道:“姑娘也不知吃了什麼東西,說肚子絞痛,不讓我們進去服侍呢!”
李媽媽一臉的緊張:“姑娘肚子絞痛?難怪方才瞧見張大夫進了院子,原來是給姑娘看病的。”
還注意到張大夫來瞧過陳宜寧了。這內奸,怕就是她罷!
翠屏不動聲色,隻皺眉道:“姑娘身子剛好,這下子怕是又要煎熬一陣子了。”
邊說,邊注意著李媽媽的反應。
李媽媽忙追問道:“那姑娘身子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姑娘的肚子,是不是像小日子快來一般的疼痛?”
她竟然連中毒後的症狀都說的清清楚楚,內奸,是這個劉媽媽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