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試便知(2 / 2)

秋菊奇道:“姑娘,您不是最在意自己的容貌麼?如今有了這花粉,為何又不用了?”

陳宜月唇角勾起一個諷刺的笑容:“秋菊,你沒看出來麼?陳宜寧如今對我所說的每句話,似乎都大有深意、暗藏玄機。你說,她送的花粉我敢用麼?”

秋菊忙分辨道:“姑娘,奴婢瞧著二小姐是個心善的,該不會有這等害人之心罷?”

陳宜月搖搖頭:“你方才沒聽出來麼?她說‘姐姐待寧兒也是極好的,寧兒自然要投桃報李才是’這句話時,語氣何其諷刺?以她的教養,若不是知道了琥珀摔死的真相,又怎會說出這種含沙射影的話來?”

秋菊大驚道:“二小姐已經查出了琥珀摔死的真相?”

陳宜月長歎一聲:“恐怕是的。她明敏機靈,連陳宜衡的身世都能查出來,自然更能查出琥珀一事的真相。”

見秋菊臉色灰敗,陳宜月放柔了聲音道:“也不必過於憂慮,以後多提防些便是了。”

秋菊憂心道:“那您臉上的疤痕怎麼辦?若真帶著疤痕進了季家,隻怕得不到夫君的疼寵。”

陳宜月垂下眸子道:“得不到疼寵又如何?隻要八抬大轎迎了我進門,我便是季家三房堂堂正正的嫡妻。”

話雖如此,語調裏終究帶著些無奈和傷感。

秋菊心中惻然,也無話可勸,隻好吩咐婆子擺了飯,伺候陳宜月進了午膳。

陳宜寧回到秋爽齋,翠屏便笑道:“姑娘,既然有這花粉,上次夫人的脖子燙傷留了疤,您為何還巴巴的親自帶了人去山上采花?”

陳宜寧隻淡淡一笑:“新鮮花汁的效果自然比花粉要好。”

這自然不是真話。翠屏雖然是周氏的貼身丫鬟,待她也忠心耿耿,但畢竟是半路跟過來的,對翠屏,陳宜寧不可能像對綠桑和琥珀那樣,推心置腹,什麼話都說。

陳宜月為什麼要對自己下手,她想了許久也沒有想出頭緒,楊氏斷氣那天,陳宜月和陳宜薇的爭吵讓她猛然驚醒,也許,陳宜月想對付的是陳宜薇,隻是陳宜薇運氣好逃過了,倒讓自己和琥珀替她擋了災。

陳宜薇毀了陳宜月的容貌,所以她設計報複,故意讓螞蟻弄斷了階梯,讓陳宜薇摔下去。結果不湊巧,陳宜薇和陳宜月爭執,竟連累她不小心跌了一下,踩上了做過手腳的木階梯。琥珀為了救她,才墜下了假山。

這樣一推理,一切就能說得通了。

隻是,她還是不能確定自己的推理是否正確。

這次的花粉,就是在試探。若陳宜月真用了那花粉,就說明她對自己並沒有戒心,那麼琥珀之死就真的是個意外。

若她不用那花粉,說明她在提防自己。她真正要對付的,就是自己!而不是陳宜薇!

一切,再過兩炷香的時間便能水落石出了。

那絲帕子中的粉末,並不是花汁子熬出來的,而是一味中藥粉。隻是,這中藥粉要想敷上額頭,等閑的清水根本調不開,須要用麻油方可。

若陳宜月真的想用花粉敷臉,她肯定會發現無論怎麼弄,花粉都沒辦法黏在臉上。她就一定會派丫鬟過來花粉的調和辦法。

陳宜月如此愛美,若真心要用花粉,定然是等她走了就會行動。所以,兩柱香之後,若有疏影齋的大丫鬟過來問花粉的調和方法,陳宜月就不是蓄意要害死自己,琥珀之死,她的罪責就減輕許多。

若沒有大丫鬟過來詢問,陳宜月這個人基本就可以歸結到敵人的行列裏了。

陳宜寧定定看著香爐中的檀香,目光閃爍不定,臉色卻有幾分緊張。

翠屏叫婆子傳了飯,走到陳宜寧身邊笑道:“姑娘,該用午膳了。”

陳宜寧悵然回頭,輕聲道:“翠屏,有疏影齋的人求見麼?”

翠屏笑道:“沒有呢,現在各房大概都在用午膳罷。便是月小姐想找你頑,也要到下午歇過午覺才回來。”

陳宜寧瞧瞧爐中燃盡的檀香,聲音低得幾不可聞:“原來果然沒有人來找我。”

翠屏奇道:“姑娘在等月小姐?”

陳宜寧點點頭,又搖搖頭:“沒有。我不過有些感概而已。人心,果然是最靠不住的東西。”

正午的陽光透過側窗,在門前的地上投下一方明亮的格子。陳宜寧白皙如玉的臉被映得明麗動人,眼神中卻寫著深深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