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眼熟(1 / 2)

以前陳老太太並不喜歡謝姨娘,總覺得她狐媚子,把自己兒子勾得不思進取,一心隻窩在凝香閣裏享受軟玉溫香。

如今陳宜衡死了,陳家的男丁隻剩陳宜重一根獨苗,陳家正風雨飄搖之時,謝姨娘竟然懷孕了。這叫陳老太太如何不喜?

今日說話又如此湊趣,陳老太太越發高興,便吩咐丫鬟道:“還不趕緊給姨娘看座?姨娘是有身子的人了,若累著了,你們誰擔當的起?”

姨娘本來是沒資格坐下的,當初謝姨娘懷著陳宜薇的時候,挺著八個月的大肚子來慈壽院,照樣要站著。

如今這樣吩咐,是極給麵子的。

謝姨娘受寵若驚道:“婢妾謝老太太恩典!”

陳老太太見陳宜寧和陳宜月還站著,便也揮揮手:“你們也都坐下說話罷!一個個矗在眼前,看得我眼暈。”

陳宜月和陳宜寧道了謝,二人便一起朝陳老太太下手的梨花椅走去。

陳宜寧剛走了兩步,就聽到謝姨娘驚歎道:“二小姐今日穿的可真別致!”

一屋子人都朝陳宜寧看過來。

陳宜寧今日穿了一件蓮青色素緞褙子,腰間淺繡了幾根墨綠的花枝,領口和袖口皆用上等的雲紗掐著二寸寬的月白鑲邊,下麵配著一條蜜荷色褶子裙。十分素雅清麗。

陳宜月扭頭看了一眼,心道,這有何出彩之處?不過是衣衫的麵料好些罷了。正要隨便誇兩句,陳宜薇撇撇嘴道:“我瞧著倒沒什麼特別之處。”

謝姨娘道:“那是因為你們站在她側麵,沒瞧見她的後背。你們瞧瞧她後背上的繡花,真真是極精巧別致的!”

陳宜寧笑著轉過身來,苗條纖細的背影頓時展現在陳宜月和陳宜薇麵前。

原來,陳宜寧這褙子竟大有玄機。

腰間的幾根墨綠花枝慢慢延伸到後背,在後背緩緩生發,盛開了一叢燦爛如錦的花朵!

茜紅色的花朵形如繁星,一朵朵散落在墨綠的花枝之間,盛開在蓮青色的素緞雲錦上,色彩既明快又素雅,襯著陳宜寧纖柔修長的背影,簡直美的令人窒息。

陳宜月素來愛在穿衣打扮上下工夫,看見如此漂亮的繡花,腦海中仿佛閃過一個模糊的影子,頓時忍不住脫口而出:“寧兒,你這繡花好生眼熟!”

陳宜寧心頭巨震,扭頭看向陳宜月,眼底閃爍著明滅不定的光芒:“是麼?月姐姐曾見過這繡花?”

這件褙子是綠桑親手為她做的。還沒來得及上身,綠桑出事了,陳宜寧便將這件褙子壓如箱底。她都沒穿過,陳宜月何時見過?

更何況,這褙子上所繡的花更是大有來頭:這花是她根據前世的印象描在絹紙上,讓綠桑照著繡出來的。

這褙子上所繡的茜紅花朵,名喚南星花,是從西洋傳過來的,南方的商人將它帶到了京都。按時間來推算,是她前世嫁入季家後的第二年。距今還有三年的時間!陳宜月又怎麼可能見到這種花樣呢?

這種花樣,綠桑繡過兩次。第一次,是拿了一塊帕子試繡。第二次,便是繡這件褙子。

那塊帕子,陳宜寧記得清清楚楚,自己曾放入腰間所帶的暗繡芙蓉遍地金的荷包之中!那個荷包,在自己和琥珀從假山上跌落的那一天,不翼而飛!她派人找遍了侯府都沒有找見它!

陳宜月為何脫口而出說這個花樣眼熟?隻有一個可能:那個荷包,正是被她撿去了!

看著陳宜寧幽深不見底的眼神,陳宜月渾身如同被潑了一桶冰水,渾身機伶伶打了個寒顫。她終於想起來了!

陳宜寧藏著銅卷筒的那個荷包裏有一塊帕子,帕子上的繡花就跟這件褙子上的一模一樣!

難怪陳宜寧會用這種眼光看自己!陳宜月隻覺得手心裏全是冷汗,強裝出笑意道:“上次去英山伯夫人家裏赴宴,她家的大小姐穿的衣衫,上麵好像繡的就是這種花朵。”

陳宜月在說謊!陳宜寧記憶力極好,去英山伯夫人家赴宴的那天,柳明姝穿的衫子,上麵繡著的芙蓉黃鶯。根本不是南星花!

芙蓉花和南星花簡直是天差地別,陳宜月怎麼可能認錯?她分明是在說謊!

陳宜寧現在幾乎可以肯定,那個荷包就在陳宜月的手中!隻是,她撿了那個荷包,究竟是想做什麼?

季淵在信上究竟寫了什麼?

陳宜寧心亂如麻,隻覺得心神俱疲。隻淡淡對陳宜月道:“哦,是麼?姐姐真是好記性,連好幾個月前柳大小姐穿什麼衣衫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