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宜寧忙和丫鬟一起扶起周氏,見周氏額角青腫一片滲著鮮血,陳宜寧怒火萬丈,再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昂頭站在陳泓麵前,一字一頓道:“父親,妾室小產,在事情還未查清之前,您對正妻拳腳相加,這豈非寵妾滅妻!我外祖和舅舅,在大齊也並未默默無聞之輩,若被周家得知您如此對待母親,定會在朝堂上奏你一本!蓮妃娘娘與母親私交極好,若您因為此事被彈劾,她定然不會偏袒你!”
陳宜寧一席話,句句直逼要害,說得陳泓惱羞成怒,卻有有所忌憚,一張臉紅了白,白了紅,半響,方恨聲道:“你也不用拿周家和你姑母來壓我,今日之事,若查出確是周氏所為,我當即立下休書,綁了她到宗人府問罪!”
陳宜寧冷冷一笑:“既如此,那便查罷!清者自清,母親為人如何,眾人有目共睹,我就不信,邪能壓正!”
陳宜寧環視著滿屋子的主子仆人,有幸災樂禍的,有畏縮垂目的,有驚訝不解的,唯獨沒有人能站出來為周氏說一句公道話。
人心涼薄至此!
陳宜寧倔強的昂起頭,走到屋子正中央,眼神清冷的掃過所有的人,朗聲道:“既然是母親被人誣陷下毒,那此事便由女兒我來徹查,今日當著在座諸位的麵,我陳宜寧必會給謝姨娘一個交代!”
局勢演變成這樣,陳泓竟會動手打自己的正妻,陳老太太也大為意外。聽陳宜寧這般說,便點點頭冷道:“那便交給你來查,若查不出結果,休怪我不顧婆媳之情!”
陳老太太這話很清楚了,她是和陳泓站在一條戰線上的。今日若不能還周氏一個清白。周氏隻有被下堂了。
陳宜寧想了想,便吩咐謝姨娘身邊的大丫鬟紫楠道:“你把姨娘昨日吃的雪蓮,還有夫人送給姨娘的所有補品都拿過來。”
紫楠領命去拿了雪蓮和人參鹿茸等補品過來。
陳宜寧打開錦盒,拿起一支雪蓮細細看了起來。
這雪蓮本應通體潔白,此時細看,卻隱隱有黑色的霧氣,陳宜寧心頭一動,忙用手掰開雪蓮的根部,正要細細查看,旁邊一個穿杏黃比甲的二等丫鬟小聲嗤笑道:“二小姐這般驗能驗出什麼來?那日夫人的補品送過來,姨娘當即便用銀針驗過。銀針都驗不出有毒,莫非您這樣瞧瞧,便能瞧出有毒沒毒?照奴婢看,還是請個醫官過來看才好!”
陳宜寧目光一掃,居高臨下看著那丫鬟道:“你是何人?”
陳宜寧很少擺嫡女的威風,此時這般倨傲的盤問,倒叫那丫鬟有些吃不住了,臉上的譏笑消失得無影無蹤,垂下眸子怯怯道:“奴婢是姨娘身邊服侍的二等丫鬟紫憐。”
陳宜寧走近她,緊緊盯著她的眼睛道:“你方才說,當日夫人送了補品過來,姨娘便用銀針驗過,並沒有驗出有毒?”
陳宜寧一邊問著紫憐,眼睛的餘光一邊掃視著屋裏的丫鬟。
果然,她這話一出,便見紫憐身後一個穿茜紅比甲的丫鬟不安的挪了挪身子。
陳宜寧心念一轉,便聽見紫憐低聲答道:“正是如此。”
陳宜寧點點頭,心中便有了計較。她吩咐紫憐道:“你再去拿一根銀針過來。”
說完,她手中一個用力,雪蓮便從根部掰成了兩半。
陳宜寧一看,雪蓮的蓮心已經全部黑了!
這就很清楚了,這毒是下在蓮心的,從蓮心慢慢往外滲透,所以從外麵看,這雪蓮隻是成色不算上好,並看不出其他異狀。
紫憐拿了銀針過來,陳宜寧將銀針刺入雪蓮心,果然,銀針很快就黑了。
陳宜寧將銀針高高舉起,朝陳老太太和陳泓、謝姨娘道:“方才丫鬟也說了,當日母親拿了補品過來,謝姨娘便用銀針驗過,當時並沒有驗出有毒。可見,這雪蓮並非母親當日所贈之物!定是有人調了包!”
謝姨娘撇撇嘴:“有人掉包?如何掉包?所有收到的補品,婢妾屋裏的丫鬟當即都會用銀針驗毒,銀針無異才會收下備我日後服用。”
陳宜寧想了想,問謝姨娘道:“除了夫人,還有誰給你送過補品?”
謝姨娘一口咬定:“除了老太太和夫人,並無其他人給婢妾送過補品。不過,老太太送的,婢妾已經吃完了。如今吃的全是夫人送的。”
周氏被碧雲扶著坐在旁邊,本已心灰意冷,聽謝姨娘這般說,終於還是忍不住道:“姨娘口中,究竟有幾句是真,幾句是假?那日我過來給你送補品,剛坐了會子,嫣紅也帶了補品上門來探你,你竟全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