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既出,眾人皆大吃一驚。
大齊男女之間涇渭分明,當眾親吻,這簡直是匪夷所思,聞所未聞的事情!
已經有人開始小聲嘀咕了:“狄人果然民風開化!未婚女子竟然主動向男子提出這種要求!實在是……”
陳宜寧心中也是各種情緒交織,又覺得耶律葛丹可憐,想讓季淵成全她死前的願望,又妒忌季淵竟要去親吻別的女子。
殿內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季淵,季淵看著葛丹期待的眼神,稍微遲疑了一下,便低頭幹脆答道:“好。”
短短的一個字,卻讓耶律葛丹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季淵俯下身,在葛丹臉上輕輕印下一個吻……
葛丹用盡最後的力氣,微笑著抱住季淵。
季淵抬手將她微睜的雙眼合上。大皇子痛吼一聲,撲上去抱住妹妹,慟哭失聲……
陳宜寧不忍再看,別開眼去,卻一眼瞟見了委頓在地的巴圖魯。他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目眥盡裂,鮮血大股自唇角流出,竟已經咬舌自盡!
陳宜寧心中如堵了一把野草,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一個情字,纏住了多少癡心兒女!
陳蓮見陳宜寧麵色淒然,走過來握住她的手,輕輕道:“這裏的事交給男人們處理,寧兒,你隨姑母先回長樂宮。”
陳宜寧點點頭,情不自禁的朝季淵看了一眼。
季淵正朝她看過來。英俊的麵容上,濃眉緊皺,一雙眸子卻隱藏得極深,陳宜寧看不清他的眼神。
二人目光在空中乍一相逢,彼此便趕快轉開視線。
僅僅隻是兩秒鍾的對視而已,卻被陳蓮看得清清楚楚。
坐在回長樂宮的軟轎上,陳蓮拉住陳宜寧的手:“寧兒,待七公主回北狄安葬之後,我讓皇上將你指婚給季將軍如何?”
陳宜寧驚得睜大眼睛:“姑母,您……”
陳蓮將陳宜寧攬進懷裏:“今日的情形,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和季將軍餘情未了,彼此都有情意。七公主意外去了,你和季將軍之間再無阻礙。以往是我為了一己之利枉做了小人。沒想到千算萬算,最後還是逃不過命運的捉弄。”
陳宜寧顧不得害羞,震驚道:“姑母的意思是?”
陳蓮苦笑著搖搖頭:“七公主是北狄皇帝最疼愛的小女兒,如今她死在了大齊的皇宮,北狄皇帝豈能善罷甘休?王菅野一直賊心不死,隻怕他拿出籌碼要與北狄皇帝聯合起來對付皇上了。”
陳宜寧忙道:“如果我們厚葬七公主,並派了使節前往北狄說明原委,也許事情不至於如此糟糕。”
陳蓮歎口氣:“誰知道呢?算了,不說這些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寧兒,如今老太太身子眼看著不行了,你年底便要及笄,若真的起了叛亂,婚事更是難辦。早先我便看好季將軍,如今姑母便替你做一回主,求皇上將你指給他罷!”
將自己指給季淵?陳宜寧心中情緒翻湧,隻覺得又驚又怕又有淡淡的歡喜。
“姑母,季將軍如今看我如仇人一般……”陳宜寧擔憂的開口。
陳蓮笑著搖頭道:“他若看你如仇人,方才殿上大皇子鬧事,他何必攔在你身前?寧兒,我知道你心中有憂慮,你放心,姑母替你挑的夫婿,肯定是好的。你安心待嫁便是。”
陳蓮留陳宜寧吃過晚飯,早早差人送她回了府,便親自去找了拓跋瑞,求拓跋瑞將陳宜寧指婚給季淵。
拓跋瑞剛處理好七公主的喪葬事宜,安撫好大皇子。聽陳蓮這麼說,便皺眉道:“蓮兒,朕知道你的心思,隻是七公主新喪,如果急著為季將軍指婚,隻怕會引起狄人的反感。”
陳蓮撒嬌道:“事不宜遲,季將軍如今已經超越了謐兒,成了京都首屈一指的黃金單身漢,若不早點下手,我隻怕季大太太為他定了別家的閨秀。”
拓跋瑞想了想,終是忍不住陳蓮的軟語糾纏,點頭道:“此事你私下與季將軍、季大太太說了便是了。待七公主下葬,局勢穩定下來,朕再下旨指婚。”
陳蓮高興的點點頭,踮起腳尖在拓跋瑞臉上親了一下。
一把將她攬進懷裏,暴風驟雨般襲上她紅潤的唇瓣。
這日,季淵下了早朝,剛回到書房,便小廝來報:“將軍,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繼母林氏請自己過去?季淵挑挑眉,這繼母與他一向不甚親厚,今日為何突然找他去敘話?
到了林氏所在的正房,林氏正坐著喝茶,一身薑黃密繡月白大朵纏枝薔薇的褙子,暗紫鑲南珠的挑線裙子,一派當家主母的尊貴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