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活著……
景容止的第一反應就是慶幸自己及時喂她服下了陰陽兩生草的解藥,真正要一起麵對死亡的時候才知道,他舍不得讓她陪著他到漆黑的世界裏去。
忍著痛慢慢下了床,景容止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水潤喉。誰知他才剛剛走出去不到三步,就聽到夜姬驚慌地叫聲:“景容止!景容止!”
急忙走回去,握住夜姬茫然無措的手,景容止柔聲道:“別急,我在這裏。”
夜姬纖長的睫毛扇動了一下,慢慢睜開了淚光盈盈的清眸,呆呆地看著景容止道:“景容止,別走。”
景容止心中微微一慟,清俊的臉上卻緩緩綻開笑容:他的娉婷終於回到了他的身邊,再次呼喚他的名字。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夜姬的腦子裏稀裏糊塗地就蹦出了這一句詩,景容止笑起來十分美,帶著他特有的清寒之氣,如同一輪滿月銀輝,細細灑在人間。
“你的嗓子……”夜姬皺了皺眉,他的嗓子黯啞,立即起身走到桌前為他斟滿了一杯熱茶,景容止伸手卻沒有接過茶盅,而是輕輕覆蓋了她的手。
“你記起我了是嗎?”
這是眼下景容止最為在意的事情,夜姬回望著他,半晌歎了口氣放下了茶盅,搖了搖頭:“沒有。”
這正是夜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她不記得他,卻可以在危急關頭清楚地喚出他的名字,她想不起關於他的任何事,卻偏偏會屢次出手救他。
抬頭看著景容止,以為他會傷心難過,畢竟她沒有如他所願想起那些關於他們往日的點點滴滴,那她就不是他所期待的那個女子。但是出乎夜姬預料的是,景容止隻是微微鬆了一口氣,然後伸手牽起她的手指,帶著她一同回到床榻邊,景容止還有些虛弱,慢慢地坐下。
“無妨,你回來就好了。”
夜姬就抿著唇任由他牽著手,看他坐下來拍了拍自己的旁邊,她搖了搖頭,就站在他的麵前:“景容止,其實我不能判斷你和你的朋友們所說的話是真還是假。”
雖然她已經開始懷疑朔夜,也已經被無端端的夢境所困擾,甚至已經不知不覺間開始倒向了景容止,但——單憑感情,是無法看清真相的。
景容止狹長的鳳目一眨不眨地看著夜姬精致的臉龐,心裏想得卻是娉婷。娉婷不美,在世人眼中或許還是醜陋的,但是景容止知道她曾經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夜姬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稱得上絕色傾城。
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
但是,在景容止眼中,娉婷與夜姬是一般無二的。不管她有沒有過往的記憶,也不管她的樣貌如何更改,她的姓名如何變化,在他景容止的心裏與眼中,她便是她。
與名字無關,與容貌無關。
“如果你還相信你就是朔夜的夫人夜姬,你現在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吧。”對於她的心思,景容止總是有相當的自信可以猜出個一二來。
夜姬別扭地扯了扯被景容止攥著的手指,被人輕易看透,這讓她覺得不舒服。可偏偏看透她的人是景容止,她心中又奇異地覺得高興。
吐了口氣,夜姬誠實地道:“景容止,我承認我心中隱隱覺得歡喜你。”她不能欺騙自己,這種歡喜的感覺在每每靠近他的時候,就變得更加強烈,強烈到她根本就無法控製,隻能被他牽著走。
既然這樣,不如索性承認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