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嚴青鬆自四歲起便被安遠侯親自帶在身邊教養,想他四歲紮馬步,五歲跟著師傅習武,七歲便自己獨自練習騎馬,十歲便隨父出征,卻差點命喪馬蹄下嗎,當今聖上更是讚他天資聰穎,勇猛無敵欽點他為世子……
自小在軍營中長大,自也生了一股勇猛的氣魄,可想要軍中將士跟隨於他,卻是不能拿喬作勢,少不得還要放下身段,表現的很有親和力才行。自古英雄便是受人敬仰,嚴家如此用心栽培於他,豈是輕易便會婚配的,便就是安陽侯也不能輕易將他許人,少不得得要聖上做主,如此良人,豈是我這寒門之女能高攀得上的?”
宛然言罷見劉嬤嬤吃驚的張了張嘴,便又道:“嬤嬤隻想著要幫我謀得一個美好的將來,卻也得要瞧瞧我有這份福氣沒有,如此勳貴人家,自是不會瞧得上我這一個破落戶,便就是他們不顧這許多,本著報恩的心情求娶,我也是萬萬不能答應的。這說的好聽是報恩,說得不好聽便是挾恩求報,便就是人家不介意,可如此沒臉沒皮之事我卻是做不出來的。”
“嬤嬤隻道那世子因著感念恩情,定是會出手相幫,便就是不能嫁入這安遠侯府,得他們相助為我謀個高門姻緣也是好的,可需知這寒門姑娘進了這高門,都道庭院深深,院牆高聳,定是榮華富貴,穿金戴銀的,出入前呼後擁,奴仆成群,可其中的辛酸艱苦又有誰得知?便就是我們這樣低門低戶的人家亦都如此勾心鬥角,互相殺戮,若是在那樣的高門人家,那後宅裏隻怕還要複雜萬分不止,若不是心思靈敏的隻怕是要吃大虧,便就是我這樣一個沒依持沒靠山的若能進了裏麵,隻怕是舉步維艱,若是一個不慎,隻怕還要背上一個罵名,成了那後宅裏的犧牲品,便就是休妻再娶也是可能的……”
宛然的話語中帶著中淒惶,說的劉嬤嬤頓時心中惶惶,渾身冷汗涔涔,不停的擦拭著額頭的汗水,暗道自己真是見識淺薄。眼見人家稍許好處便生了妄想,累得姑娘自憐,真真是越老越糊塗了,若不是姑娘自己警醒,少不得還要累得姑娘落得一個恃寵而驕,不知輕重,貪婪無度的名聲。
此時的劉嬤嬤已經不敢再有任何僥幸的心思,她懊悔的瞧著宛然,麵色若有所思,宛然卻是不再言語,她不過是想劉嬤嬤心中有個分寸,什麼事做得什麼事做不得,也知道自己的語言起了警示,已經令她心中知曉,也消了她的心思。
“主子,您再喝點吧,前些日子一直都是神思不虞,這一路上也沒好好的用餐飯,身體已是瘦弱。加之昨兒本就沒吃什麼東西進肚,又折騰了一整夜好不容易才生下小主子,此時身子正是虛弱,寧不趕快補補可怎麼吃得消啊。”
宛然將一走進門口便聽到房裏李嬤嬤勸慰的聲音,不待她言語,丫鬟已是為她掀開門簾,便就隻好走了進去。此時的她半躺在床上,身上隻著一件白色的窄袖短衣,頭上包著一塊坐月子女子常帶的頭巾,烏黑的長發披散在枕旁,雖是歇了一覺,卻依然是麵色蒼白,嘴唇也沒多少血色,神色極為不好,神思憂慮,瞧著很是虛弱。
來的路上已經聽聞了帶路的嬤嬤言道,說為了讓雍王妃養皇宮身子,已征求了此間的趙管事,將這房子當成月子房暫且借住,待出了月子再來商議。此時房子的門窗皆都被蒙上一層黑布,屋裏也點著燈,可燈芯如豆,光影依然是極其不好。
燈光微黃,映照在雍王妃那消瘦的麵頰上,使得蒼白的麵容更加麵黃肌瘦,嘴唇無半點血色,身上著的又恰是那白色常居袍服,映襯著那黑幽幽的發絲就更加的顯得整個人毫無生氣。饒是如此,但那眉眼依舊透著一股子端莊賢淑的氣質,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嬤嬤,我實在是沒什麼胃口,一點都不想吃,嘴裏一直都是苦澀的,吃什麼到了嘴裏皆都皆都苦澀,你就別勉強我了,待我餓了自然問你要吃的。”雍王妃瞧著李嬤嬤手裏的雞湯連連搖頭,生怕李嬤嬤不肯端走般撒嬌的看著她。
李嬤嬤無法,隻得將那雞湯遞給一旁的丫鬟,轉身幫她攏了攏被角,再拿了件衣袍披上她的肩膀。
宛然普一進來邊見到如此景象,卻是微微笑了,暗道這雍王妃瞧著雍容華貴,想不到也有這孩子氣的一麵,正想見禮,哪知卻被李嬤嬤瞧見,登時說了一句:“陶姑娘來了,快快請進。”
宛然笑著應道:“是,勞煩王妃記掛,小女請王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