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聲歎息(1 / 2)

靜雅郡主聞言便笑了,衝雍王妃道:“到底是你福澤深厚,連老天都佑著你,如今這孩子也已平安產下,可不能再任性而為了,做事前也好歹多想著點孩子才是。”

雍王妃卻是幾不可聞的歎了一聲,神情恍惚,她瞧向懷中嬰孩,麵色有了些許的鬆動,眼中憂慮重重。宛然伸手握住她的,目光幽遠,道:“自父親離京,我們便相攜著一路走來,彼時路過那賊窩的時候,父親為了保護我們三人,竟是不惜將自己做餌,拚命與敵人搏鬥,以他那柔弱的身軀掩護著我們逃跑,當時哥哥背著我,一手還要拉著母親,一路狂奔,將我們帶到安全的地方,便回身前去尋找父親,隻無奈父親一人不敵眾人,竟是生生的被打死,身上被砍了十幾刀……

父親去後,哥哥與母親帶著我相依為命,一路尋回祖屋去,原想著總算是有了依靠了,可……母親本就瘦弱,遭次噩耗,自是一病不起。對我們更是千依百順,唯恐怕外麵有半點閃失,也不忍苛責我和哥哥半句,淳淳教導我們。那時我不懂事,隻一心隻想尋爹爹,也曾哭鬧撒潑,母親無法唯有默默垂淚,導致身子越發的不好……如今想來,卻是我的不是,母親本已是傷心,我為人子女,不但不幫著勸慰,還極不懂事的哭鬧不止,讓母親更加的傷心哭泣,此時若是可以將我命能換來母親的笑容,我也是甘願的。”

宛然不徐不疾的說著,像是在述說著別人的故事,言語間也無半點起伏,更莫說有那悲憫哽咽之音了。可便是這樣無邊無際無波無瀾的話語卻更給人一種悲涼蝕骨感,聽者動容,聞者心酸,眼眶微紅,莫不紛紛掉淚。

宛然卻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絲毫察覺不到氣氛的變化,話音微微一頓,卻是露出笑容,接著繼續道:“都道沒爹的孩子早當家,這話半點不假,本來還以為有祖母叔叔嬸娘可以依靠的,可叔叔嬸娘自家便有許多的孩子。

再來,總歸是能力有限,力不從心,便就是想要對你照顧周全些,可那些個其他的子孫呢,手心手背都是肉,也不能厚此薄彼。不然對這個好了,那個便不依,對那個好了,其他的又有話說,長此以往,便會滋生出許多的問題,更甚者,打架翻臉都有可能。但這也不能怪責於他們,畢竟,能讓我們有個容身之所已經是極好的了。本便是喪父,若是再失了最後的依持,叫這孩子今後如何在人前立足,沒人教導,是不是走了彎路,成了紈絝?這些皆都是有可能令人擔心的。

母親多病,哥哥也接著病倒,我唯恐這唯一的親人也失去,是以便日夜伺候在身邊,生怕一個眨眼她們便像父親般不見了,加之小小的身子熬不住,這才導致病倒,便是在病中,我也常常驚恐,唯怕哥哥母親走在我前頭……

我到如今依然相信父親是在我們身邊的,隻是一直在默默的注視著我們,瞧我是不是如初始答應他的般好好照顧著母親與哥哥,也唯有這樣,才使得我一直有勇氣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活著便是希望,若然連這最後的一點希望都沒了,在這漫長的日子裏,又該拿什麼來度過這漫漫長夜?沒了父親很痛苦,可留下孩子獨自麵對一切卻是更加的可悲,隻因她那弱小的心靈裏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唯有的便是想要合家團圓,開開心心的生活在一起。”

一口氣說了這許多,宛然這才轉過頭來對著雍王妃道:“我雖愚笨,不知王妃因何懷著七個月的身孕還不顧危險的執意離家,但可以猜得到的便是王妃此時定是聽聞了有關王爺的什麼不好的傳聞,這才不顧肚中嬰孩,焦急趕路,及至此時驚胎。

我知王妃心中此時定已生了要離開繼續趕路的念頭,若是王妃極力想要不顧身子與這小王爺的處境,依然執意前往,那我卻是想要問上王妃一問的。

能讓王妃如此不顧其他,便就是拖著七月身孕也要趕路的那個地方,此時定是吉凶難料的,難道王妃當真是舍得讓這小小的嬰孩與你冒這個險?你忍心讓他將一出世便又麵臨著生死大關?

退一步講,便就是王爺能護得你們的周全,可,那同時也將他推上了危險的境地,隻因他既要操心其他,還有顧及你們母子的平安,這便分了心,這一分心,最壞的結果便是會直接導致死亡,我想這個道理王妃比我更加清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