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兩個孩子不懂事,我便是不說大嫂也是明白的,這哪一樣不需要錢來維持?加之今年聽聞莊子裏的收成不好,鋪子自大哥離世也是接連虧損,便是誒虧損卻也隻是艱難度日,更甚至動用老本在苦苦支撐著,留著的銀子本便不多,後麵傾霖秋闈春闈入仕這些皆都要用到錢物,宛兒瞧著也是快要議親……這些都需要錢來打點,可這孩子一出口便是這麼多,這往後的日子……”
王氏言罷便也假裝為難的瞧著宛然的母親,以彰顯她不是出於私心而說的這番言談,而宛然此刻不明就裏的便就信口開河,且一出口便就是這麼多,她到底是為難這才說出來,卻不是不顧及侄女的顏麵說這番話來,叫眾人也瞧瞧她的賢良淑德,再也知曉她是如何為難的吃力不討好。
王氏這番言論下來,自以為是品德高尚,處處為著宛然母子著想,實情卻是將這族裏的人大都得罪透了。這宗學原本便已老舊,可因著族裏各家不肯出錢來修繕,自是一直拖著,族長也並不是沒有提過,可無奈各族人有錢的不肯多出,沒錢的自也沒那個能力,這一番功夫下來,這事便遲遲不能得到很好的解決,這一拖便是許久,便是族長也無法。
再來這宗祠,因關乎麵子問題,更是彰顯大家世族的氣派,一般都是湊的分子錢,各家各戶定了個數目,一起出錢來修繕。可因著陶家這些年來是日漸消退,氣勢威望更是江河日下,瞧著是個世家大族的模樣,實則裏麵是內強中幹,經不得事,但凡有些大的攤派是能躲則躲,躲不了便也就是一個拖字,實在不行也隻是意思意思。
前些年因著宛然父親尚還在,每年便也都是積極的響應族長的號召積極捐錢的,便就是離開臨江,但凡族裏派人前去求助她也是毫不猶豫的捐了銀子,也因此這才得了鄉鄰的稱讚,陶沛冉因著他的緣故也才能爬道如今的位子。
到底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今宛然肯這話般提出來族長雖麵上不敢苟同,可心中自是暗自高興的。族裏的其他人更是不必言,自也都是高興,皆因宛然這些銀子一出,他們雖也多多少少要出點銀子,可這多與少外人卻是不知,麵子上自也過的去博得了好名聲,一舉三得,何樂不為。可如今王氏這麼一出麵攪和,很有可能就此罷休,登時便叫族老們直恨的牙癢癢的,隻王氏的心思他們自也是瞧的出來,左右不過是見到嘴的肉將要吐出來心裏不甘願罷了。
宛然母親見宛然如此,卻並不惱,隻輕輕笑了笑,道:“弟妹的心思我自是懂,也謝弟妹為我母子三人著想,自也知曉弟妹的擔憂,你不過是擔憂我等三人若是今後沒了這銀子恐日子無法過活。其實弟妹不用如此,我雖說身子弱,這些日子也在養胎,可身子早已不是將來辦柔弱,等閑也不會出事。
至於傾霖麼,他往後的仕途平坦與否卻是要靠他自己的本事,若是叫我用錢來為他平路我自是不能,也唯盼他自己能自力更生,為自己博得一個好前程,我能幫的不過是在他後麵好好的看著他。
宛兒的話也隻得十一歲左右,年紀尚還小,且還要時日來為她準備嫁妝,自是不急於這一時。夫君在世時便曾聽他言,有朝一日定要回鄉裏出資重修祖祠,修繕宗學,鋪橋造路惠及鄉民,如今恰趕上祭祖大典也在即,便就當是我等母子三人出的一份心意,也好叫祖宗皆知我等的孝心。
如今夫君雖去,可他的遺誌尚還在,隻如今我一介婦道人家無力履行諾言,而這兩孩子卻也還小無能力承擔。今日借這時機先撥出些銀子造福族人,為祠堂宗學修繕自是應該,並無不妥,且事先也與我商量過,我自也應允了,雖說沒來得及與母親商量是我的不對,可既宛兒已經提了出來,萬沒有還退卻的道理,若要責罰,還請母親責罰媳婦吧。”
宛然母親這般說辭下來,眾人皆都點頭讚許,少頃卻有各自搖頭,隻道是同是媳婦,可這王氏的居心一下便能瞧出來,眾人想罷便又聞她言道:“這些日子以來自我病倒不曾也無力管理這些個瑣事,都是弟妹在幫我料理著一切,弟妹的辛苦我自是知曉,心中自也感激,多虧了弟妹這麼的幫襯,若不然我還真不知這日子該怎麼過……”
王氏見蔣氏一口一個弟妹,卻半點也無改變主意的意思,心中早已不滿,可在眾人麵前她自也不敢表現,原本便沒打擊了再打擊的臉此時早已失去笑容,可又怕人瞧出她的心思唯有牽扯出一抹微笑來,倒顯得她此時的麵容有些猙獰,叫人瞧著心頭犯嘀咕,天涯卻猶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