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兼鴻這會子已經驚的不知如何反應,麵上神色飛快變換著,宛然的這一番話,雖聽著不過童言稚語,可細想之下他卻驚出一身冷汗來。原先他也隻看見了侯府的門第富貴,身份顯赫,想著若是能攀上這門親事自耶能改族裏帶來好,卻並不曾料見那其中的臨淵之危,瞧不見那後麵的危機。
奪嫡素來驚險,那是尋常人能攙和的?越是靠近那漩渦的中心隻怕死的越快,弄不好便會落得一個滿門抄斬,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那些大人物站錯了隊伍都會落的個家破人亡的境地,似他這般的小人物就更不用說了。
哪朝哪代奪嫡不都得落的個血流成河的結果?哪個皇帝不是踩著成堆的森森白骨上去的?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便就是等他登基之後再來秋後算賬的也不為可。若是陶宛然當真嫁了平遠侯府,陶家也便被拖進薛家的陣列,站在了他這邊,也給拽進了奪嫡的渾水之中來。
如今平遠侯府瞧著雖是富貴逼人,不可限量,可朝局之中素來就是最不可預料,太子雖平庸,到底是柳皇後嫡出背後更有東平侯府汝陽王府與鎮國公在依持,地位是穩固不可動搖的,薛妃再得寵也不過是個妃子,再翻天也成不了氣候。
再說,當今皇上可還不止太子與六皇子兩個皇子呢,剩下的幾位也都是不可小覷的,若然是其中一人登了位,這其中的情況又會有變化,誰知那時有會如何?稍一不慎那可是萬劫不複的境地。
平遠侯府不過是癡心妄想,想要登上大典無異於火中取栗,猴子撈月,隻怕是看得著摸不著,平遠侯府走的是一條險路,勝了自然是潑天的富貴,享不盡的榮華,得不完的尊崇。
於陶家而言,宛然的幾位叔父是最直接的得益人,可於其它陶家族人而言也不過是多了些身份的認可,於家族生意多了些好處而言,再無其它,若是薛妃倒下,隻怕第一個殃及的便就是陶府,兩相比較,孰輕孰重一眼就能知曉,當真是隻賺吆喝的賠本買賣,陶府實在沒必要陪平遠侯府走這一條險路,也沒必要陪著陶沛冉兄弟瞎鬧騰。
似陶府這般人家,不過小門小戶,賭對了將來也不會有多大的富貴,可萬一是賭錯了,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連個自救的機會都沒有,便就是到時想要求情隻怕還找不到人家,就是有隻怕人家也不會趟渾水。這麼一看,平遠侯府這門親事當真是攀不得啊!
再說,原先好端端的沒出了清源山上的事情這事情都不能答應,如今魏國夫人謀害宛然不成出盡了醜,這親事更是不能應啊。退一萬步說,便就是不考慮前麵說的那些,單單是看魏國夫人宛然兩人,雖她進了府不會吃多大的虧,可魏國夫人本就不喜她,憑著她的謀算想要捏死宛然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清源山上的事情之所以會敗,隻怕是東平侯府與國公府的攪局,可若是宛然進了平遠侯府,那還不就是那案板上的肉,任魏國夫人宰割啊?宛然雖瞧著精靈,可到底是沒閱曆的閨閣女子,不懂後宅那些彎彎繞繞,就是再機靈可也是要吃虧的。若是她一死,萬不說那富貴了,屆時人死茶涼,再怎麼顧念也沒多大好處,這再過個幾年,侯府再給那世子續玄,為討好新夫人,自不會再理,隻怕陶府再落不著好去。
而今陶府雖說不答應平遠侯府,是為得罪,可這事原本就是侯府不對在先,,陶家實沒任何錯處,反倒是侯府還欠著陶府,即便是不答應侯府也是不敢作何的,來日礙著世人的眼自也不敢落陶氏的不好。這麼想著這親事不答應是大大的對頭才是。
宛然見陶兼鴻神色變換無常,麵上瞧著也似下了決心,心中這才稍稍放了心,隻道此行的目的算是賭對了,也是成功了一半,有他出麵即便是容氏再是攀幕富貴也要多三思三思的。至最後麵無人色見陶兼鴻神色堅定,心中大定,也不再多言,隻是溫婉的站在一旁。
原本她是想求了族長,皆因族長這人素來也是熱心腸,對族中的不平事也時常出麵幫扶,也因他族長的身份更易說動容氏,可後來她放棄了,改為尋這陶兼鴻。
一來他在族人當中也是很有威望,積威不少,說服了他,基本就不用去擔心其他族老們的意見。再來,陶兼鴻是雖是嫡子可分到的家產卻是不多,他卻也不怨懟,苦心經營著,如今那家產在他手中遠遠超過了其他的兄弟,令其他人隻能望其項背。他是個聰明的生意人,走南闖北也算見識過大風大浪,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他自比其它人要多些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