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爺也不曾想著事情竟是這般的戲劇性,如今輿論全都倒向了平遠侯府,將陶府逼到了懸崖邊上,心中不覺開始著急。將才那丫鬟便就說了,這件事裏有他兒的一份,若是今日侯府得勝,隻怕也不會放過他。他雖不相信這丫鬟的滿口胡言,可到底抵不住這些個激憤的鄉民,且這平遠候步步緊逼,絲毫不叫他喘息,崔老爺雖也是個生意人,見多識廣,可到底也不過一介商人,尚還不曾麵對過這般的生死大關,一時倒有些不知所措。
卻說這邊,國公夫人自下了馬車,在仆人的開道下朝侯府門前走去,人群中雖不認識這位貴夫人是哪位府邸的主子,可瞧著她麵色那若寒霜般的臉色,周身透出的高貴氣息,再一瞧她身前身後跟著的那些丫鬟婆子奴仆,雖身著下人服飾,卻個個也都是氣度不凡,心下有些驚訝,紛紛也都明了,隻怕又有好戲瞧了,想著皆都紛紛主動讓了路,退到一旁去,人群中間立時便空出一條路來。
國公夫人不急不躁的走到平遠侯府門口,在薛源麵前站定,嘴角吟著似笑非笑的笑容淡淡瞧著他,卻叫薛源一時有些怔住。他瞧著突然出現在他麵前的國公夫人,心中有些發懵,皆因傳聞國公夫人因傷心過度,一直在外調理身子,卻不知這是何時回了京。再一想到那清源山上的事情她也是橫插了一竿子,薛源登時有惱恨了起來,隻麵上卻不動聲色。
“侯爺這是在做什麼呢,怎的今日這般的大動幹戈,莫不是在唱大戲?”
薛源心中暗恨國公夫人明知故問,麵上卻也隻淡淡笑了笑,道:“卻是呢,今日老夫便都要叫全京城的眾鄉親們好好的瞧一瞧這出大戲,瞧這人間的是是非非到底是對是錯,夫人若是不嫌麻煩,不如也一起瞅瞅?”
國公夫人聞言卻是笑了,道:“好啊,素來聞平遠候教子有方,侯府夫人清高玉潔,端莊大方,本夫人今日也來一瞧究竟。”
薛源聞言麵色有那麼一瞬間的難看,隨即卻也跟著笑了起來,皮笑肉不笑的道:“那夫人便好生瞧著,本候定要叫那些敢與算計平遠侯府的人都瞧清楚了,胡亂編排侯府會是個如何的下場!”
說罷薛源便朝著身後的管家使眼色,管家會意,衝著一旁傻站著的陶素婉道:“大姑娘,你今日便當著眾多鄉親的麵,說說你所遇到的事情,姑娘莫怕,別人不願為姑娘做主的我家老爺定會為姑娘做主,要叫那害了姑娘的凶手揭露出來,莫再叫她再去坑害那些無辜的人。如今老奴問姑娘,姑娘可是臨江陶知州的嫡長女陶素婉?”
國公夫人聞言卻是譏誚的道:“我說侯爺,這般逼問一個弱女子似不大好吧,不覺有失身份麼?”
薛源聞言麵色一滯,心中不悅麵上卻微微笑著道:“夫人這話卻是從何說起,本候不過是想要叫眾鄉親瞧清楚麵前這站著的人是陶家大小姐而已。”
國公夫人神色淡淡的道:“哦,是嗎?那是本夫人誤會侯爺了?嗬嗬,侯爺當真風趣,我倒是要好生瞧瞧侯爺的好手段。”
薛源聞言卻也隻輕輕笑了笑,不置可否。
管家問罷,卻見陶素婉竟是不答,反而暗自垂淚起來,一旁的薛源瞧著登時便有些不耐。但想著下人將人帶回來時稟報的,他便也就了然,他假意勸慰著,身子卻是側了側,低聲對她言道:“你若是不想再回到那地方去此時便該好生回答,不然本候在哪找到的還會送回哪去。”
陶素婉聞言身子一僵,似是搖搖欲墜的扶著何嬤嬤,驚恐的大眼睛猛然盯著薛源,連忙搖頭道:“不,不我不去,我是,我是陶素婉,我是陶知州府的大小姐,我不回去,不回去……”
陶素婉神情微顯瘋癲,語無倫次,說著身子更是連連後退,依著何嬤嬤的身後驚恐的盯著麵前的薛源,仿似洪水猛獸般躲避不及。薛源自是知曉她所言,不等她說完便大聲打斷了她的話語,道:“鄉親們,你們也都聽見了吧,這回位便是陶家那位已對外聲稱是發喪了的陶大姑娘。不信,可問問這位從陶府出來的丫鬟妙紅。”他說著麵色含笑的朝著妙紅而去,神色暗暗的致意。
妙紅自是知曉他的意思,幾步便奔自陶素婉的身邊,哭著道:“姑娘,姑娘啊,都是奴婢的錯,都怨奴婢沒能勸住了您,才叫姑娘與薛公子做了這等糊塗事,奴婢罪該萬死啊。我的姑娘啊,奴婢早就提醒過姑娘,六姑娘的為人很是不簡單,可姑娘總是不聽勸,這便也罷了,若是姑娘防備著點六姑娘,也不止於此啊。如今老爺和族老們為了保住陶家名聲,為了陶家幾位小姐將來能攀上好人家,卻如此犧牲姑娘的性命,絲毫不曾顧及到姑娘,令姑娘假死以平息謠言,若不是薛公子一心愛慕疼惜著姑娘,隻怕姑娘便連個棲身的地方也沒有啊我可憐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