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青鬆眯著眼睛瞧著夏子陵,臉上神色閃爍,不覺擔憂的朝身後的馬車上望去,隻覺陽光下那厚厚的車帷也似承受不住般輕輕抖動。他不忍直視,扭過頭來正想出聲,卻見李有拿出將才那畫像拚湊出個大概,奉到夏子陵的麵前,跪著道:“小人雖也知曉六皇子不信,雖極力想要叫六皇子瞧見那詩作,奈何平遠候實在撕毀的不成樣子,唯這畫像倒還能拚湊些許模樣出來,還請六皇子過目,以證我家老爺清白,也為我家公子討個公道。”
夏子陵眼眸深沉的瞧著李有,眼裏迸出冷光,卻不去瞧那地上的畫像,隻盯著李有冷冷的看著:“是不是你自己心裏清楚!魏國夫人素來端莊賢淑,為人最是慈善,又豈會做出這般事情來,分明便就是你惡意誣陷,若是叫我查出事情真相,一定嚴懲不貸!”
李有本就膽小,將才對著薛源早便已然驚的腿腳打顫,如今被夏子陵這般盯著,即便他不說一句話,即便他隻是瞧著,也叫李有禁不住的發抖,頭皮發麻,更何況是這般說的凜然,直叫他雙腿發抖的越發厲害,渾身冷汗涔涔,低著頭不敢作聲。
卻在這時,那侯府的奴婢紫蘇葉近前幾步跪在地上,對著夏子陵磕頭道:“奴婢紫蘇,乃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素來伺候著夫人,今,今日的事情都是真的,夫人真的是與那崔公子有染,這事奴婢知曉……這些牽線搭橋的事也多是奴婢與這李有一同坐下的,是以夫人的一切奴婢皆都清楚,確確實實是真的,並非外人汙蔑夫人……”
薛源聞紫蘇再次血口噴人,當即氣得發抖,大聲嗬斥道:“大膽賤婢,竟是這般汙蔑毀謗主子的聲名清白!”說著竟是一腳朝著紫蘇踢去,眼裏似欲噴出火來,神情猙獰的瞪著紫蘇瞧。
嚴青鬆早便防備著他,一腳擋在紫蘇身前,陰沉著麵色道:“侯爺莫不是又想要殺人滅口?這紫蘇說的是對是錯想必侯爺心中清楚,若是不然侯爺又何必這般動怒。如此眾目睽睽之下侯爺兩次三番的想要將人置於死地,若是侯爺心中沒鬼卻又為何這般作為?可即便侯爺此刻將人殺死卻又如何?便就能掩蓋魏國夫人做下的罪孽,能掩蓋魏國夫人那蛇蠍的心腸,能叫侯爺不再蒙羞?不但不能,還叫眾鄉親們覺著侯爺這般仗勢欺人,不分清白棗紅便下狠手,實在不是那仁善良德之人,隻會叫鄉親們厭惡了侯府去。”
薛源陰鷙的瞧著嚴青鬆,他竟然是處處與自己作對,若不是瞧在安遠候的麵子上,若不是安遠候手中的兵權,若不是當今皇上倚重安遠候,若不是……他定要叫他知道什麼是雷霆之怒!定要!
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雙方勢如水火,卻又都不肯後退一步,場麵一時僵持著,氣氛壓抑。底下民眾也皆度紛紛摒住呼吸,不敢出聲,隻睜著眼睛瞧著。
宛然在馬車裏聽著外間的動靜,心中不覺一動,與蔣氏並韓國夫人言語幾句,便起身掀開車簾,下了馬車,一路跌跌撞撞的,直撲那躺在地上了無聲息的陶素婉,抱著她淚雨滂沱。
“大姐姐啊,都是妹妹沒用,大姐姐被人這般算計陷害沒了性命,叫大姐姐枉死。可是妹妹無能,不能為大姐姐討個公道,妹妹愧對大姐姐,愧對叔父嬸娘,愧對陶家列祖列宗!不若妹妹也便隨了大姐姐去,也好過被人這般的汙蔑!”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哭喊聲,宛然整個身子直直的朝著那石獅子撞去。
眾人被這驚叫聲嚇住,皆都是一愣,接著便都倒吸一口氣,紛紛抽氣著緊張瞧著,心中更是惋惜,隻怕今日又要又一個女子血濺當場。嚴青鬆心中莫名一緊,腦袋瞬間如被雷擊,不待細想,身形一閃堪堪擋在宛然麵前,雖是如此,可到底宛然是盡了全力的,又是存心尋死,這力道並不小,這一撞之下又因慣性被反彈了回去,身子一下不及收回,整個又被撞的倒在了地上。嚴青鬆瞧著伏在地上嚶嚶哭泣的宛然,一顆心這才算是落了實處,這才驚覺手心處已是被捏出了汗來。
宛然本就是做給人瞧的,卻也是用盡了身上的力氣,不是她真想尋死,隻因她知曉韓國公定是不會叫自己就這麼的死去,再不濟不嗨有個嚴青鬆呢麼,雖這般到底是落了下乘,也會滋生口角,可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起別的法子了,唯有這般置之死地而後生,興許還能有轉機。
她一撞之下被彈的跌坐地上,卻不想韓國公竟是來不及動手,為她擋身的人是嚴青鬆,一時雖有些暈暈然,卻也算是放了心,若不著般逼迫,隻怕今日這事還會生變故。她倒地之後便被人攬進懷裏,耳邊充斥著韓國公夫人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