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陰惻惻的望著沈依瑤,麵色變得極其難看,毒辣的眼睛盯著沈依瑤,滿麵陰鷙:“聽說玉真是被你溺死的?”
柳後瞧著皇帝的神情,不覺微微歎息,似疼惜似惋歎,其中複雜糾纏,實在說不清楚何滋味。德妃賢妃聞言相互看了一眼,神情驚駭,便就是一直最為鎮定的韓淑妃,也是滿麵驚恐,不覺憐憫的瞧了沈依瑤一眼,前一刻針鋒相對,可是後一刻她成了這般境地,心頭不覺閃過百般滋味。
夏薀寒更是驚魂,他撲上去想要阻止皇帝,卻被寧景睿輕飄飄的擋住,涼涼的道:“三皇子還是莫要再惹怒陛下的好,若是不然,接著來的事情,隻怕你更加不能承受。”
夏薀寒翻起滔天怒氣,若不是他,若不是他,今日的事情一定不會失敗!他咬著牙齒,一字一句緩慢的道。
“多謝寧世子提醒,可是,我勸世子還是莫要多管閑事,若是不然,來日父皇醒悟過來,隻怕第一個想要處置的,便是你!”
所有人都不敢出聲,此時暖閣中的氣氛凝結,安靜的便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清,更何況這樣清晰的說話聲,皇帝怒喝一聲:“夠了,都別說話!”
他的手下意識的再次撫上額角,頭是越發的疼了,針紮般的密密麻麻襲來,一路細密細密的針腳般不停刺著他的腦袋,那種窒息又無力的感覺,叫他快要無法思考,也叫他的脾氣越發焦躁,快要控製不住心中的怒氣整個人也都變得輕飄飄起來。
宛然冷眼旁觀,對著這樣的場景並不曾覺得陌生,上一世裏,這樣的場景她也是瞧見過的,雖不曾親自瞧見後麵是如何處置,可即便是那些道聽途說得來的結果,也叫她心中惻然。如今不同的是,那時的皇帝氣惱的對象並不是她沈依瑤,而是如今的韓淑妃。那時的淑妃娘娘因被控用那巫蠱之術陷害太子,謀殺皇嗣,皇帝便這樣突然發狂,神情瘮人。
這樣的窒息叫人心中發顫,皇帝的頭疼似乎越來越重,他呢喃著道:“玉真可真是可憐,身為帝女,竟是被人活活溺死……”他一遍遍的重複這句話,神情陰鷙,眼裏的戾氣也是越來越濃,渾身透出一股說不出的氣息,叫人驚魂。
“前朝也曾出現過謀害帝女的事情,那時是怎麼處置來著?火刑?剜刑?還是交由刑部審理,秋後問斬?不,這些都不能足以震懾。玉真既然是溺死的,那麼朕也叫她親自嚐嚐被活活溺死的滋味好了。來人啊,將她丟下湖裏,不許她靠近岸邊,也不許她停止不動,朕要親眼瞧著她是如何溺死玉真的!”
宛然瞬間睜大了眼睛,雖是場景相同,可到底那時她並沒親自經曆過,心中多少還是存有美好的,且也因那時的她不了解實情,加之她當時已是嫁入薛家,立場上屬於薛蘭華。而那時沈依瑤與薛蘭華互相利用,互相牽製,因此她那時也不過是一個淡漠的圍觀人,也是在那次之後,她這才越發厭煩進宮,但凡有宮宴,皆都借口身子不適,一律不參加,或多或少叫薛蘭華不喜。
可是此時不同,這是活生生的發生在她的麵前,她雖惱怒沈依瑤的惡毒,可到底心中柔善,還不至於惡毒到這個地步,殺人不過頭點地,這種折磨,叫人心中發寒。
寧景睿神色如常,並沒因皇帝的話又任何不適,臉上淡漠的仿似皇帝口中的話語錄平常的問候語般自然。宛然猜不透寧景睿,心中隱約覺著這事處處透著詭異,可到底是哪裏不對,她又一時無法說清楚,一雙低垂的眸子透著不解。
顯然,沈依瑤也是驚覺出什麼來,她渾身顫抖著,驚恐的瞪大眼睛,便連牙齒都是格格作響,幾度想咬忍住都沒能成功。她驚懼四望,卻找不到一個可以救她的人,平時那些依附她的宮嬪此時早就退的遠遠的,地垂著頭不敢看她,更別說替她求情了。
而夏薀寒?此時的他也好不到哪去,他雖也知皇帝暴戾,更是從不曾對那些慘遭遇害的人有半分憐憫,可如今臨到自己頭上,他才知道這種絕望的滋味是如何。
他根本就不敢開口求饒,此刻的皇帝已然失去理智,若是再刺激到他,隻怕便連他也會被投入水中。不,皇帝知曉他會水,一定不會這麼好心對待他,隻怕會想出更加狠毒的方法來折磨他。
他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了!
皇帝眼眶血紅,如一頭失了控製的雄獅,射出嗜血的光芒,揮揮手,殘酷的道:“重新抬浴桶已是沒必要,這湖水清澈著呢,把東西放下去,將人丟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