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心一抽,隱隱的竟是莫名的覺著不安,不覺抬頭朝著房裏張望著,恨不能進去瞧個究竟,可她知曉,不管是韓夫人還是蔣老夫人,都不會許她這麼做,她便也唯有光是緊張擔憂著,頻頻朝房間的方向張望著,一張小臉上忙是擔憂不安。
便就是那平常胎位正的有時都能疼上過幾天幾夜的,何況是這不正的?如今一切隻能看老天的意思,若是她有福,一定能挺過這一次,但願老天保佑,能夠母子平安,順順遂遂的,是男是女都無所謂,隻要能平安……
宛然不免心一抽,抬頭瞧向房間裏麵,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嘶喊,不停的撞擊著她的心,麵色煞白,渾身冰涼,一雙手也是不停的顫抖著。她不斷的告誡自己,沒事的,沒事的,這不是上一世,她都能改天逆命了,如何會過不去這道坎?
一旁的沙漏一點點的流逝,房間裏的叫喊聲也是越來越弱,逐漸的沒了聲音,宛然的心也跟著由高到低緊緊揪著。眼看著就到了天黑,可房間裏卻還是沒能傳出好消息,人人麵上冷凝著,皆都無心用餐。
蔣老夫人原本便因今日宴客不過小用了點,如今這都道了晚上,不過是喝了幾口茶水。便就是苦勸都沒什麼胃口,不過小用了半碗清粥便閣下筷子,如何都不肯再吃多點。
丫鬟婆子進進出出,幸是大家規矩好,忙中有序,倒也不曾出什麼紕漏,可那逐漸弱下去的嘶啞叫聲,卻越發的令人不安起來,頻頻才朝著房門張望著。
突然,產房裏傳出羅嬤嬤驚惶的叫聲,緊接著,門簾被掀開,蔣氏身邊的貼身丫鬟秀春驚慌失措的撲出來:“老夫人,不好了,小姐暈過去了!”
蔣老夫人聞言,身子一軟,差點就順著椅背滑下去,幸得丁嬤嬤眼疾手快的,一下扶住她的隔壁。等她穩住身子,閉了閉眼睛,這才睜開來,抬頭瞧著一旁候著的張太醫,道:“勞煩您了,求您一定救她,我蔣家感激不盡。”
張太醫忙道:“老夫人言重了,我一定盡力。”
眼看著張太醫揭開門簾,宛然不覺也站立起來,卻被蔣老夫人拉住身子,輕輕的拍著她的手背,道:“你先莫驚慌,有張太醫在,一定會沒事的。再說,產房重地,血腥氣重,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不宜進去,安心在這守著就是。”
未出閣不能進產房,不然會遭人詬病,嚴重的還會被婆家嫌棄,宛然又如何不知?
道理宛然知道,可即便知曉又如何?她早在清源山的時候便進過雍王妃的產房,不也還好好的,不曾發生過什麼不好的事情,所謂晦氣,不過是世人自己嚇自己罷了,不能當真。
可是此一時彼一時,那時不過是權宜之計,且眼看著對方正在生死邊緣徘徊,她無法估計許多,加之那時左右的人也都是王妃身邊的貼心人,自然不會到處亂說,即便是真進去也不會被人亂嚼舌根。如今卻是不同,這裏可還是有外人呢,且韓夫人也憂心忡忡的盯著她,她不能不顧及一些。
想到這個,她不免望了連淑蘭一眼,卻見對方也正望著她瞧,怎麼說呢,那神色很是複雜,什麼都有,卻唯獨沒了往日的平和。
她到底說明地方得罪她了,叫她這般對付她?
她望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心頭劃過一絲驚慌。罷了,如今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眼看著天色黑暗,不好叫程老夫人一直等著,便打發人想將她送回去先,可她卻堅持著一定喲啊等到蔣玉敏生養下來才肯——說到底蔣玉敏會這般,多多少少也與連淑蘭有關,她不能看這麼的一走了之,若是不然,往後兩家一定會淡漠許多。
想著她瞧向了一旁的女兒,不免歎息一聲,這其中還牽涉到她呢,她本就中年喪夫,自己撫育兩個孩子,日子已是艱辛。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若是處理不當,隻怕今後在這府中也是步履艱難。
於情於理,她都要留下來。
時間不停溜走,產房裏斷斷續續的呐喊聲牽著外麵眾人的心情,也跟著起起落落的。又是好半天過去了,整個茗蘭苑裏裏外外都是燈火通明,下人們依舊是忙忙碌碌的進出著,空氣中透著一股壓抑的氣氛。
程老夫人與連淑蘭畢竟是外人,不好要人家一直也陪著熬夜,便被安排到了客院裏去休息。就是程氏,也因擔心蔣君雅而離去,中途蔣老太爺與蔣二老爺幾人也來瞧過,見還沒什麼動靜便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