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水真夠深的。
“你還是老實交代清楚吧,瞞不過胡師爺的。”我故意苦口婆心地說,也沒指望她真的會把實情說出來。
我漸漸的發現自己有看穿人心的作用了,很多時候,眼神是會出賣人心的。
“我就知道,你們沒那麼好應付。”她低聲說。
還好用的是“應付”而不是對付,不然我可以毫不懷疑地說,她一定是我們的對立方了。
現在的情況是我們初來乍到這個島上,什麼都不熟,自然要忌諱許多。可現在吧,胡師爺又遇上了他的師父?而且兩人的關係囂張跋扈的,雖不至於水火不容,但拔刀相對那也是遲早的事情吧。
“該說清楚的話就不要含糊。”胡師爺嚴厲地說。
李嬸抬起頭,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這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我看見……她的臉,開始慢慢出現了血色。
原本白牆一樣的臉,變的紅潤了許多。
“我是陰陽師,我丈夫也是。”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手總是不自覺地做一個小動作,那就是撫摸她身旁的山羊。
動作十分輕柔,充滿愛意。
“可是這個村子裏是容不下任何有關法術的東西存在的。”她撫摸的動作變得遲鈍了,思緒放的很長遠。
“你們懂嗎?”她抬起眼睛突然反問我們,眼神從左到右一個個地打量我們。
我不知道她想在我們臉上看出什麼。
“你們不會懂的。”她說這句話語氣平緩了,夾雜了亂糟糟的失望在裏麵。
“我丈夫是個遠近聞名的陰陽師,不知道幫島上幹了多少好事,可是有一天,他們突然就跑出來說,世界上沒有妖魔鬼怪,也就不需要陰陽師了。”她的眼裏開始染上了憤怒,仇恨的色彩。
也許吧,就好像人類養一隻狗,養的時候想讓狗看家,好體現狗的使用價值。
有一天狗老去了,主人就會借口說不要這狗了。
利益化的世界不就是這樣無情冷血的嗎?太過長情傷害的隻是自己。
“他們試圖把我們流放出這個島,但是村民們不願意。”說這句話她的口氣是帶著惋惜的。
惋惜的究竟是離開沒能成功,還是對村民不合時宜的挽留感到可惜?
在她的記憶裏,那時候的村民可是瘋狂的唾罵他們,批鬥他們的,如果一開始如此敬仰他們,後麵又是發生了什麼才會轉變如此之大?
我沒有問出口,等待她繼續往下說。
“可是沒想到,他們居然認為我們的存在動搖了他們的管理統治,居然……居然過分的陷害我們!”她咬牙切齒地說,眼睛裏的烈火熊熊燃燒。
看著確實像是有血海深仇的模樣。
春秋老者是德高望重的長壽老人,另一個海康的什麼鬼是島主,而施暴男看起來囂張跋扈的人人怕他,又整天和春秋老者待在一起。
他們大概就是李嬸口中的統治階級了,自古以來,統治者確實是會為了鞏固統治基礎而采取一下必要措施。
比如為統一思想秦始皇焚書坑儒,那麼?這春秋老者會不會是個道貌岸然的家夥,表麵上看起來像是個為人民服務的公仆。
然後轉頭就竊竊私語討論著如何“鞏固”自己的統治。
就這麼一個小村莊也到了要殺人放火的地步了,如果說,是給一個王國他們的話,是不是要半個國家都要血流成河了。
“這做事風格挺像他的。”木頭表示讚同的點頭。
“搞得你好像很了解春秋老者一樣。”我酸溜溜地說,他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把鼻子翹上天了。
“所以呢?為什麼你丈夫死了,你沒死?”說完這句話之後,我又覺得自己未免說的太過直白了,不過李嬸也沒有過多在意。
“他們那時候陷害了我丈夫,這裏的人,生活在這裏已經上百年之久了。傳統觀念根深蒂固,誰也不會輕易打破。”
傳統觀念?是說……
“他們那時候偷偷放了一封信在我丈夫枕頭下,然後又偽裝出許多假證據指控我丈夫,坐實了我丈夫背叛村子的罪名。”我已經聽到牙齒相互之間摩擦,格勒格勒魔鬼式的聲音,這血海深仇啊……
“為什麼會讓他們得逞呢?難道村民們沒有基本的判斷能力?”我試著提出想不通的地方。
老實說,如果他們曾經真的幹過很多對村子有利的事情,那麼他們在村民們心中的形象應該很正麵才對,怎麼會輕易被人陷害,一招致命呢?
“你知道嗎?世上最聰明的是人類,最愚鈍的,也是人類。”她說這句話的口吻,傷心中帶著不甘。
“一到涉及到個體利益的事情,你認為他們還會用腦子去思考嗎?他們想的,隻有如何消滅我們足以泄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