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真心話,在這一刻,我非理智的心中竄過一個念頭,楊老板這巴掌要真能狠狠的落在譚總監的臉上,該多好啊!
可楊老板就像是被譚總監拿捏住了命中七寸一般,惡狠狠甩在空中的手掌終究是懸在了半空,沒有落下。
“你打啊,你打啊!”譚總監不依不饒的將身體往楊老板麵前湊,刹那間,就像演戲一般,她臉頰旁流下了肆無忌憚的淚水,就跟之前嚎啕大哭的楊女士一模一樣竟委屈的啜泣起來,“來啊,就像你十多年前每天喝醉酒後就我一樣,來啊,你倒是打啊!”
譚總監踮著腳,瘋狂的要將楊老板懸在半空的手拉下來往自己臉上打,可楊老板定力十足,愣是沒讓那手臂沉下來。
可能是往事觸碰到了她內心深處的回憶吧,譚總監竟一下子蹲在了地上,痛苦不已。她喃喃痛哭,顯得很是悲傷,“你倒是打啊,你打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一次譚總監約我到馨緣咖啡屋A16敘事時曾告訴過我,十幾年前的楊老板,有酗酒家暴的過往。回想此事,再聯係今日一幕,我隻能在心底默默的哀歎一聲:每個人都不容易啊!每個人都有自己內心的強大和脆弱,也有抹不去的憂傷和痛苦,可為什麼?為什麼痛苦憂傷的人總是要來折磨另一個痛苦憂傷的人呢?
在沒有徹底離婚之前,楊老板與楊女士的曖昧同居確實讓我有些反感,但他也的的確確和譚總監沒有任何夫妻情分了,十多年的分居和形同陌路,所謂離婚,也就是多一道手續罷了吧。
酗酒和家暴,給了譚總監瘋狂報複和問罪的理由。而此時,一臉茫然的楊老板,猛然間抽回手掌向自己的右臉砸去,一記響亮的耳光聲響起,驚起了我們在場的所有人。
我的心情,有些抑鬱。不知道楊老板的這一巴掌究竟是打給譚總監的贖罪,還是打給楊女士的抱歉,總之他的這一巴掌下手太狠,因為我分明看到了他右臉之上一個滾燙的紅色手印。我猜想,他這一巴掌可能更多的是打給楊女士吧,他沒有將自己和譚總監的過往講給楊女士聽,這不得不說是一個極大的情感欺騙。
鬧劇,終究還是要散場。楊老板果斷回身,走向了大老板的辦公室,他必須得將今天這一場鬧劇的起因結果報告給大老板,也必須為譚總監抓住把柄的那筆爛賬解釋清楚。
而辦公室裏兩個同時受傷的女人,似乎都讓人心痛不已。
當天晚上回到出租屋,我和蔣哥兩個人默默的抽著煙、喝著啤酒,對金海岸公司未來的前途命運而擔憂。
在蔣哥的邏輯世界裏,他認定楊老板這個人的人品和生活作風有問題。而在我的世界裏,則希望這件事盡快有個結果,避免讓更多的人受傷,盡快讓工作和生活的節奏回到正軌上來。
我不善於分析和議論別人,畢竟,楊老板和譚總監的過往,以及他與楊女士的曖昧同居,這之間究竟藏了多少不為外人知道的事,不是我們一個員工應該去關心的。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我們沒理由去做判官,也沒有資格去憑空議論。
就在我和蔣哥閑聊著楊老板的過往和家事唏噓不已時,一個陌生電話號碼打到了我的手機上,一接聽,才知道是楊老板的女兒小楊。聽得出來,她的情緒有些失落,大概是知道了今天在辦公室裏發生的自己親生父母之間的“戰爭”吧。她告訴我她看過我寫的《我把你看穿》,覺得很有道理,希望能在今晚找個地方和我聊聊,因為她有一些苦惱的事,急需聽聽我的建議。
她是楊老板的女兒,加之我猜想小楊應該受到今天辦公室衝突的影響心情失落,所以我覺得有必要去一趟,不說解決心理情緒的問題,至少,我可以當一個合適的聽眾。所以當即我就答應了,並約在一家茶樓見麵。
盡管蔣哥竭力勸說讓我不要去摻和別人的家事,但對於四歲開始就失去了母愛的小楊來說,我於心不忍。我的仗義赴約,並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麼壯麗,而是正在讀高二的小楊正處於學業的緊要關頭,作為一個過來人,我當然了解這個特殊時期的情緒波動會對學業造成多麼惡劣的影響。
於是,為避免口舌是非,我硬是把蔣哥拖著一起,和我來到了約定見麵的滋味茶樓。
小楊是一個性格靦腆的女孩兒,臉龐清秀、身材嬌好,綜合了楊老板和譚總監身上的優點。可是,本該是陽光燦爛的二八年華,小楊的臉上卻呈現出一種與她年紀不符的憂傷。
當我們三個人坐在滋味茶樓的雅間裏時,小楊認真的與我交換了關於《我把你看穿》的讀書心得,看樣子,她很喜歡書中的內容,也勾畫了不少精彩的段落。
擁有一個高質量的讀者當然是每一位作者的心願,但這時,我卻高興不起來。因為此時此刻,我希望小楊能夠認認真真的讀書,而不是過早閱讀這些在我這個作者看來有些調侃、厚黑的文章。更讓我不安的是,小楊明顯是想從我的書中找到一些答案,一些她無法找人傾訴卻又想明白知曉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