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郊,兩個大約十五六歲年紀的白衣男子跨馬挽韁並騎馳騁,幾乎是同時到達小樹林的邊緣,又幾乎是同時勒住馬韁。
右側的男子說:“十三阿哥,你總是這樣相讓真的很沒勁!”
十三阿哥朗朗笑說:“容宇,你有長近啊,怎麼會沒勁?”
叫容宇的男子搖頭咧嘴苦笑“十三阿哥,你讓著我能不能別讓我看出來?”
“容宇,你的眼睛太賊了!”可是容不得沙子,十三阿哥在心裏又加上這一句話,然後搖著頭衝容宇大笑,容宇聽到他的話,也看著他大笑,兩個人都知道這後半句未說出來的話,這句話是兩個人的共性,相同的的個性,義氣相投,所以成了最好的朋友,所以有了默契。
容宇伸出一個食指又說:“好,我們再比一次,這次十三阿哥不要再讓著我!”
十三嗬嗬笑著,伸臂攔住他“好了容宇,今兒就到這吧,你不是說,今兒你家中有遠客來麼!你不用回去了?”
容宇瞠目,一拍腦袋說道:“唉呀,糟了,我們快回去吧,今個可不能晚了!”
兩人趕緊調轉馬頭去位於宣武門的董鄂府,拐過大街,正瞧見一隊車馬進入胡同,心知外公到了,急忙跳下馬順手把馬韁扔給小廝,然後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阿瑪身後站好。
容宇的父親翰林院掌院學士董鄂七十約三四十歲年紀,風華內斂溫文秀雅,此刻正帶著府中的管家廝眾們侯在府門外,看到兒子慌裏慌張的奔過來,麵上淺笑,嘴裏輕斥著說:“又是這般!”容宇沒有說話隻回了一個燦爛的笑臉,爺倆就把目光一起投到前方。
胡中正下車時,董鄂七十已搶先一步上來,一聲“嶽父大人安好?”後順勢攙住嶽父,胡中正看著他應了聲‘好’,就由著他的手伸過來在臂下托著,然後側頭看清兒,緊接著清兒也下了車。
看著麵前的阿瑪時,清兒微微怔住,這個在夢裏出現過無數次的阿瑪此刻站在自己的麵前,感覺卻有些遙遠有些陌生,看著阿瑪的容貌,清兒想自己的樣貌可能更相象額娘,不禁想起了額娘,接著又想到了外婆,禁不住鼻中泛起了酸意。
清兒出生時,董鄂七十正在盛京為官,所以並沒有見過清兒,這些年,雖然與清兒時有書信來往,畢竟沒有見過麵。此時,董鄂七十看著站在麵前的這個有著自己血脈的卻頗有些陌生的孩子,不由得感觸良多。一時間,兩人對望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容宇走到阿瑪身邊對著外公行了個大禮,一句‘孫兒見過外公!’喚回了董鄂七十的心思,他對要施禮的清兒低低的說:“起吧!”便回身攙扶著胡中正,說:“嶽父,我們回府吧!”引著他們向府裏走,清兒直起身子和容宇並排著跟在董鄂七十和胡中正的身後也進了府門。
清兒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府中的布局和建築,傭人們恭手肅立在路的兩側。董鄂一族在滿蒙人家裏一向也是以銀子多聞名的,這個家修建得遊廊峰回,曲徑路轉,池亭廣軒,抱廈高閣。倒也算是富麗堂皇。
到了大廳裏,董鄂七十問清兒:“一路走了多少日子?”“路上瞧見了什麼?”“喜歡哪些景致?”“累不累”等,清兒都一一的回答,董鄂七十麵上始終掛著笑,似乎對清兒的見識深以為然。
吃過晚飯,董鄂七十把嶽父和清兒、容宇領進了自己的書房。
董鄂七十看著站在嶽父身側的清兒和善地問道:“清兒,你長大了,長得真象你額娘,現在,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清兒忙回道:“身體很好,秦爺爺親自調理我的身體,阿瑪不用擔心。”
董鄂七十又說:“你在你外公身邊阿瑪自然是放心的,你秦爺爺號稱‘賽華佗’,醫術在大清是無人可及,對你又是竭盡心力,你要聽他的話好好調理身體。這幾年你名聲在外,雖說沒有什麼劣跡,到底對你不好,還是留在府中學學規矩吧。”
清兒看了眼外公,急忙對阿瑪說:“阿瑪,清兒還想幫幫外公。清兒想和外公、秦爺爺一起住。”秦鶴鳴進城後已先行回到胡府。董鄂七十對秦鶴鳴素有耳聞,知道他性格孤傲不喜與人相處,也知道胡中正舍不得清兒離開,清兒留在胡府,的確比在府裏方便些。遂輕輕斥責:“胡說,你外公要你幫?不添亂已是萬幸!”話語雖是嚴厲,目光裏卻是疼愛和笑意。
胡中正疼寵的看著清兒,語氣低緩著卻不庸置疑的說:“清兒確實幫了我不少的忙,七十,你可不要小瞧了他。”
董鄂七十看嶽父認真的樣子,再看看清兒站在嶽父身畔與嶽父相視而笑那種天真爛漫無拘無束的樣子,心頭低低歎氣,雖說清兒也和自己說笑著,但總象是隔著一層紙似的,這十二年來總是自己虧欠了他吧,就對清兒說:“既如此,就依你吧。”又轉過頭極不放心的壓低嗓子叮嚀了一句:“容宇,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容宇臉上本來綻著笑容,聽到阿瑪說的話,頗有些不耐,說“放心吧,阿瑪!你早說了一百遍了,我知道該怎麼做!”又轉頭看著清兒說:“清兒,明兒哥哥帶你去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