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城池(1 / 2)

心緒,都曖昧地交錯在那支離的片段上。

牽腸音容,數落沙塵。

不想,也不想去想,這究竟是一種廉價的享受,還是愈發奢靡的煎熬。

因為,我們對於答案的狂熱,遠遠勝過對生活的其它組成部分。

本能地偏向好的一麵,然後付諸於驗證。

所以,我們都無須踏出,這焦灼難耐的四方城。

出於充分利用占地的考慮,項目員工的住宿被劃分為兩個部分。包括陸凡在內的一小部分就安排在項目大院兒中的彩鋼房宿舍內,以備應急之需;而大隊人馬則以集體名義租住在與項目部一街之隔的公寓內。

晚上11點整,宿舍已經熄燈。輾轉反側。

陸凡擔心睡眠不足影響工作,所以極力逼迫自己清除一切雜念。可白天發生的一切總會在不經意間鋪展在腦海——梁晨幾近崩塌的怒吼、梁晨舉手掩麵的姿態、梁晨傷心委屈的抽泣、梁晨高挑的身材、梁晨修長的眉宇、梁晨硬實而寬廣的肩峰、梁晨木訥而直白的道歉,以及梁晨的臂腕從手中滑落後自己內心延續了兩秒的小失落。

此刻,梁晨的眼睛無力地投注在手機上的每日頭條中,但心裏完全想著另一回事兒——他陸凡白天肯定是緊張了,肯定的;他陸凡平時不輕易緊張的;對視過後是陸凡先移開了眼神兒,他肯定心虛;我命令他放手時他放得是不是有些慢;他的手在拍過我的肩膀後是不是又停了幾秒才挪走;是我太敏感還是事實的確如此;他就是緊張了,不敢看我,一下午都不看我,到底在緊張什麼;不會是因為……

混凝土澆築機放射出最標準的嗡嗡聲,比任何昆蟲的嗡嗡聲更明確更有力,低低地劃過夜空,並滲入耳膜、血液與全部神經。若是平日,定會煩得要死,但就在此時,兩人都將身心毫不掩飾地敬獻給這深沉的頻率,任由其環繞包裹,生怕自己的小小心情被外界觸碰或擾動。

模模糊糊到下半夜一點半,陸凡的微信圖標輕輕一閃。

梁晨:你睡了麼?

陸凡:我沒睡,你呢?

梁晨:恩,我也沒睡呢。

……

梁晨:我就是想跟你說,白天的事兒真的謝謝你,我現在好多了。

陸凡:那就好,你不要客氣,同事嘛,應該的。

梁晨:那,你早點兒休息吧,明天還得工作,好像最近還得開會。

陸凡:你也是,那就,晚安吧。

梁晨:恩,晚安。

差點兒按到玫瑰表情的右手急忙縮了回來。梁晨心想,我這是怎麼了,真他媽丟人,真是他*媽*的丟死人了。

一大早,陸凡回頭關掉了手機鬧鈴兒。媽呀,7點55,這是眾多鬧鈴兒裏最後一道關卡。前麵定的5個呢,怎麼不好用了?

周偉邊用毛巾擦頭發邊咕噥著,“老陸啊,老周啊,你倆定鬧鍾上癮啊,尤其是老陸,哈,你多定點兒鬧鍾也行,但是它響了你給關了行不,這一早上簡直你倆跟唱戲似的。”

陸凡慶幸不是鬧鈴兒係統的故障,隻是自己睡太死自動屏蔽了。

李忠明嫻熟地係著鞋帶兒,“你周偉不也是剛起來麼,你不也忘定鬧鍾了麼,老陸的要是不響,我怎麼就不信你能起來?到那時候,不知道誰要開始埋怨我倆怎麼都不定鬧鍾了。”

周偉睜大了眼睛停止了動作:“嘿!你倆剛認識幾天啊,這胳膊肘就開始往外拐了唄。”

“這不叫胳膊肘往外拐,這叫正義的聲音,謝謝。你呀,快點兒擦吧,是誰呀,都多少次了8點零1打得卡被扣績效工資了心裏沒數啊?”

一聽遲到了還要扣績效,陸凡一個鷂子翻身。

辦公桌前,還沒坐穩,質量員郝樺就急匆匆地朝陸凡走過來。“咋啦?黑眼圈這麼重呢?不會是感冒了吧?你座位兒和門太近了,咱倆今天先換一下位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