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亂她的發,卻吹不散她的目光,她的目光在雪中閃爍著,發出了一絲堅韌的光,閃著別樣的神情。
樂書的衣裳是有了年歲的單衣,披著的是破損的外衣,她倔強地不肯倒下。
她攙扶著的中年男子臉色蒼白,病重無力,身上裹著的裘還是好的,卻也擋不住這場風雪的襲擊。雖然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已讓他變得蒼老,胡子亂在一起,可是中年男子的眼睛卻依舊有神,身上總帶著一種威嚴的氣質,不像乞丐,更像是一位落魄的隱者,讓人有幾分敬畏!可以看出他年輕時也有一番風流韻味。
“爹爹,我們到東鬱城了”,樂書說得有氣無力,語氣中沒有半點情緒。
雪還在無情地下著,似乎這世間一切的生老病死都與它無關。
那嚎叫著的風如鬼神一般,好似在書寫一遍又一遍別離,那雪仿佛要將父女倆吞下,那風又在寫著誰的不幸?
這幾年的風吹雨打已使得她不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姑娘了,她早已變成了一個敢獨自麵對風雪的倔強女子,她的雙手在雪中凍得通紅,也許她早已經沒有知覺了。年複一年,她像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她知道,她不可以倒下,至少她不能丟下爹爹一人獨自承受著一切。
樂書腦海中浮現了那日的火光,那日的血光,那日的哭聲,那日的殺戮——
如果沒有那天的惡夢,也許現在的她還可以像那日一樣開心。可是,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去了!
許多年前的那一天,樂家滅門,全族無一人幸免,而她和爹爹卻被一對父女換了出來,從此,流浪天涯。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也沒有人知道她們的過去,隻知道這對父女相依為命,性寡言。
更沒有人知道,他們一直拚命的想要活下去。
樂鬆山拉緊了她的手,卻半響說不出話。
“爹爹,你放心,我們都會活下去的,至少要比那些人活得長”,樂書眼中出現了一抹恨意。
樂鬆山搖了搖頭,“走到這一步,是爹爹連累了你,爹爹希望,咳咳,你不要記恨任何人,就算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不要報仇,要為自己活下去,咳咳……”。
“爹,你不要說了”樂書扶住咳得越來越嚴重的樂鬆山。
“答應我,咳咳,樂書,咳咳,你答應我”,樂鬆山死死地看著她,生怕樂書不答應。可是,樂鬆山知道,隻要樂書肯答應他,那她就一定會做到。
“我,我答應你,爹爹,我答應你”,樂書眼中有著無數不甘,可是,現在她連活下去都很難。雖然,要放下一切比活下去更難,但是她知道,爹爹不希望她一直帶著仇恨活下去,因為活著,已經很累了。
樂鬆山聽到了樂書的承諾,眉間才有了一點舒心。
為什麼她要忍下這一切?樂書苦笑,但是,她知道,至少這是爹爹希望的。
樂書望著雪,沒有了心緒,難道他們都要死在這場雪夜裏?
但是,她不認這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