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使不得!”魯思遠嘴上推諉,心上卻十分歡喜。莫不是公主試過兄長之後不滿意,覺得他更加儒雅風流?聖人雲:當仁,不讓於師。既是如此,他也不讓於兄長了。
燕枝的書房寬敞明亮,因為通風采光皆好,她反而又咳嗽了起來。
五月的天氣,她竟披了厚實的披風,不知冷成何等模樣。魯恒遂起身掩了門窗,而後問道:“吃藥了沒有?”
燕枝指著湯碗中剩餘的些許殘渣,苦惱道:“每日都在吃。”
魯恒還想再問,便聽她道:“東西在何處?”
他這才想起此番前來的正事,連忙將懷中的名冊遞到她案前。燕枝翻開名冊來看,不由驚愕。她原以為魯氏前些年對抗朝廷,死了不少年輕將領,早已年元氣大傷,沒有能夠拿出手的才俊。哪知魯家枝繁葉茂、樹大根深,十五至三十歲之間的年輕男子有百餘人。
燕枝不由警覺,父皇當日誅殺鄭國公、打壓魯氏,是否也有另一層擔憂在其中?而今雖已赦免魯氏之罪,可南境人才凋零,她也不能放任魯氏一家獨大。
“我隻要你族人之中最優秀的男子。”燕枝道:“十人足矣。”
隻挑十個,再將他們委派到各城池之中,相互製衡而不是相互聯係,更不能教他們聚在一處,燕枝如是思量。
“龍躍與思遠算兩個。”魯恒道:“至於其他八個,我族人之中臥虎藏龍,不知公主喜歡什麼樣的?”
“我喜歡……長得好看。”燕枝答:“且每一個都不一樣的。”
“公主博愛。”魯恒不覺微笑,“待公主選定之後,我還需要時日準備一下。”
“早教你去準備,為何今日告訴我還要準備?”燕枝不滿。
“我不曾想到,魯氏全族還有被赦免的這一日。”魯恒先前以為她隻是開玩笑,不由好奇道:“公主是如何做到的?”
“我修書給兩位嫂嫂,請她們替我在皇兄麵前說話。”
提起那兩個女子,魯恒恍然大悟,“恐怕是丞相遊說了太上皇。”
“為何這樣說?”燕枝不解。
“我與陛下多年前曾在寧遠城交過手,他對我本就有招攬之意,隻是我不肯入仕。”魯恒道:“他又不能貿然違逆太上皇的旨意。”
燕枝蹙眉道:“依你所言,倒是我多此一舉?”
“不,他需要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餘陽道:“公主恰好給了他理由,便是南境正值用人之際。”
“自以為是。”燕枝嗤笑,“皇兄心中所想,豈是你能揣測得到?”
“公主當真心思單純。”魯恒亦是笑道。當日在明城之中,他對她處處看不順眼,皆因她那目中無人的兄長。他曾居高臨下道:“你若能盡心竭力輔佐長公主,我自當還你全族公道。”
彼時他在心中暗嘲,他豈會輔佐這樣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可魯恒現下卻想到了更深遠的問題,若是魯氏重獲往日的地位,遠在北境的長姐,是否也有了爭鋒後位的機會?
赦免魯氏何人獲益?公主獲益,長姐獲益,魯氏也獲益,甚至遠在明城的慶安王,也是潛在的獲益人。
魯恒徹底明白過來,“看來,倒是慶安王夫婦極力促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