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新晉官員前來報道,公主會依照慣例在寧遠城宴請下屬。及至夜裏,幾十位官員熱熱鬧鬧地飽食一頓,爭相向公主敬酒。
魯恒對這般場麵甚是反感,不由以眼神暗示餘龍躍早些擋酒。餘龍躍心上憋悶不已,憑什麼他們二人不和,反而要他擋酒?若不是礙於族中尊卑有序……算了,兄長定是氣惱他傳話的時候不曾言明來龍去脈。幾杯酒而已,喝便喝!隻是兄長這幅尊容,與公主懷中那袖犬並無二致,都是等待主人寵愛的幼犬罷了。
二人於半年前在明城吵得不可開交,而後燕枝先行回府,賭氣似的不肯見他。魯恒後來也知曉了她動怒的緣由,當真是下人逾矩、亂嚼舌根。隻是經過當日一事,燕枝覺著魯家甚是傲慢自大,便不動聲色的疏遠了魯氏諸多子弟。
“我實在不知諸位女官親至寧遠城。”魯恒偷眼看她,但見她無喜無怒、目不斜視。
魯恒從前總是取笑她喜怒哀樂皆寫在臉上,膽小又愛哭,而今神色之中再也流露不出半分情緒,卻是教他一時看不懂了。身處權力之巔,久而久之便成了現下的冷漠威儀模樣。
一行女官亦是以茶代酒,小心翼翼地向公主表了忠心,而後逃似的躲開了。遙想長公主在明城之時,乃是出了名了無理又霸道。她中意輔國將軍,便不準全城的女子覬覦她的禁臠。兵部尚書常庸的孫女兒曾起過豔羨之心,還曾被禁足數日。
此時躲在角落裏一言不發地便是常娥,因著族中有人私販火藥,祖父官職被貶,常家的地位遠不及往日,她也隻得走上了科考入仕之路。
被天子委派至寧遠城也非她本願,她隻願公主貴人多忘事,不曾認出她來。
不過常娥也同其他女子一般,十分好奇長公主的駙馬是何等模樣。今日一見,果真不遜色於輔國將軍呢!皇室公主豈是她們這些普通女子能夠相比的,果真是心想事成,想要什麼樣的男人都會有!
常娥想到與公主的過結,不由滿了酒盞,猛地飲了幾口壓驚。她一邊飲酒,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穿過眾人,在公主與駙馬的身上來回遊走。
魯恒自是覺察到了暗處的火辣目光,不由轉頭去看,但見角落裏的少女紅著一張臉,正傻笑著看他……他連忙回頭,便見一直以來不肯直視他的公主,正彎起嘴角笑道:“我在此處,豈不是擾了你的興致?”
“公主誤會了。”魯恒連忙解釋。
“我又不曾盲了眼。”燕枝收回目光,隻是低頭說了一句,“花孔雀!”
天黑路遠,公主又要連夜回府,故而提前離席。公主一走,眾臣才敢敞開膽子一番飲酒嬉鬧。隻是餘龍躍覺著兄長的模樣甚是寂寥,宛若被人遺棄了一般。
“不如你連夜上山,向公主請罪。”餘龍躍建議道。
“我不曾做錯過事,何來請罪一說?”魯恒問。
餘龍躍已有幾分醉意,搖著頭奚落道:“你惹她生氣,不曾哄好了就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