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蟲不經火燒,正好三燈掌照擅火,且是幽冥絕滅之招,又有落塵三個輔佐助攻,不消大半天,水澤沿岸的蝗蟲就被滅了差不多。這才稍稍緩了口氣,於是便放慢些腳步,一路捕抓餘孽,繼續查找鼠怪妖窩。
說也奇怪,沿途確實翻出不少鼠窩,也確有精怪之體混跡其中,卻隻是些不成氣候的,並不曾發現厲害角色。
於是,三燈掌照商議折返峚山,看看四節那邊的情形。
紅泥問落塵:“我們還繼續跟著麼?還是回槐江山?”
莫染小聲嘀咕道:“好似出來許久了……但是還沒找著那個屈軼。”
落塵看看三燈,斟酌道:“還是先跟著吧,畢竟還沒抓住那鼠怪。至於找人的事,回頭讓這些幽冥使者幫幫忙就是了。”
三人便又跟著往峚山而去。
一路看見許多人木訥訥地排隊走路,形同趕屍,落塵三個不由又是一陣驚奇。
三燈解釋道,這些都是峚山上下來的,被四節施了法,然後遣了鬼差引路送回家去的。如此看來,峚山似乎也沒出大事。三燈為防意外,又再給這些“路人”做了加持,並囑咐了鬼差仔細。
如此,也算活人無憂。
活人無憂,死人卻不大太平。
彼時,城鎮郊外多設義莊,為無錢治喪或有他因不能及時下葬的棺槨暫停之地。
落塵三個隨三燈折返峚山,恰於山腳下路過一處義莊。
本來路過也就隻是路過,沒料到卻聽見裏頭有人在罵天,不由心生疑惑。
這一行除了仙就是幽冥使者,也沒有什麼忌諱,便湊了過去。
門前一瞧,若非擺設特殊,看著簡直不像個義莊。牆角不見蛛網,地上沒有浮土,打掃得極其幹淨。十來口棺材左右排放得整整齊齊,也是未見積塵。最裏頭的條案上還點了白燭,擺了簡陋的供品,燃了香。
一個身形佝僂的老頭正在案下蹲著,一邊燒著紙錢,一邊嘰嘰咕咕地念念有詞,大約都是些告慰亡魂之語。低聲念叨了幾句,便又開始罵起了天,罵上幾句,再繼續燒錢念叨。
莫染見那老頭渾身陰冷之氣,與尋常凡人相去甚遠,倒更像身邊這三個幽冥使者,又覺他行止異類,朝落塵和紅泥低語問道:“他是什麼人?又為什麼要罵天?”
“嘀嘀咕咕地不太聽得清,隻聽見什麼有眼無眼的。約莫都是些心懷怨尤的話吧?誰知道呢!”
正說著話,看見三燈隱匿身形進了義莊,隨意在棺材上坐了看著那老頭。落塵三個遂也效仿,跟了進去。
未幾,那老頭低語念叨了一回又開始高聲罵了起來。
“老天無眼呐!生不能容人順遂,這死了也不能叫人有個舒坦。不得入土為安便罷了,有我糟老頭子天天伺候著,也強過地底下冷冰冰一個,無人看無人問的。
隻是這起子死鬼苦哇!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毀人屍身,這要有多大的仇才能作下啊!老天你若是有眼,就該叫那翻屍搗骨的也來這裏躺著,老頭子我不怕多伺候幾個!”
許是紙錢燒完了,罵著罵著便站起了身,又朝著門外方向狠狠啐了一口,詛咒道,“叫那挖了死人眼睛的畜生東西也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