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塵見她神色愉悅,言辭鬆動,追問道:“你既收了信物,可算答應了?”
騰蛇扶著簪子低頭看向湖麵倒影,回道:“你什麼也沒說,叫我如何答應?難不成,你讓我捅天,我也去?”
落塵心知她八成是允了,便道:“所托並不為難。我與小司有些淵源,不會讓他長久在此。改日來接之前,還望你多多照拂才是。”
騰蛇聞言更高興了。她巴不得此刻就能扔了這麻煩才好呢!也曉得牢獄之事不是眼前一時半刻能解,否則她之前何必想那歪招?
心裏歡喜,嘴上卻不善:“還要怎麼照拂?祖宗一樣供著,日日三柱高香?也不問問他,自打我接了這差事,千百年的,何曾動過他一根毫毛?隻怕此前誰也比不上的!”
“並不要你過分敬重,隻需存些禮遇,然後多同他說說話便是了。”落塵道,“不知你可識得幽冥帝君?以小司的脾性,其實比那一位好相處多了。”
騰蛇瞟了一眼遠處的夜幽司,摸摸頭上簪子,勉為其難點點頭:“行吧!有言在先,讓我同他說話可以,至於他領不領情,我可管不著。”
“解他寂寞,也是消你無聊。”落塵笑笑,遂往高閣前再與同伴彙合,告別夜幽司。
別詞再多,無非珍重。
行過飛虹橋,指明去向,落塵便道留步,不讓夜幽司再送。夜幽司也不堅持,依言駐足,目送四人。
將出其境,落塵下意識回首再看一眼,恰見夜幽司轉身折返。那月下橋上,一襲長袍背影依舊。折扇輕搖,旁邊卻多了個正在不知嘰嘰咕咕說些什麼的侍女。
遂,莞爾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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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夜幽司所在,四人一腳邁出,乍見混沌,複又入了霧海。隻那霧氣不比前次難以驅散,一個風遁訣過去,也就視野開闊起來了。
仍處原野上。
遙望前方,似乎遠處有人影淩亂,還有忽大忽小的打鬥聲傳來。
落塵四個連忙趕了過去。
趕到近前一瞧,是下赤城一幹人等被困在了風雪陣中。
有人似在極力破陣,有人似在抵抗風雪,還有人似乎已經迷了心智,朝身旁同伴動了手。
四人下意識便要踏入陣中救人,卻聽身在近處的玄絳喝止道:“莫來!”然後擋過一記同伴的襲擊,抽空朝上指了一下,便隨那人纏鬥移了地方混入了人群。
落塵四個仰頭,即見風雪並非來自高天。
距離地麵十餘丈的半空中,淩空懸著一隻巴掌大的琉璃樽,正在源源不斷地自樽內往外冒水。水出樽口不過三尺即成雪花,然後飄飄蕩蕩往下籠罩成穹頂紗帳,困了人在其內。
四人不識此陣,隻得再將目光挪回琉璃樽上。這回再細瞧,便發現了那樽上的不同尋常。
樽底雕著太極陰陽魚,樽身透著符咒紅光,樽口隔著水簾隱隱能見八卦環繞,而那水吐之處猶有銀亮蓋頂,含著一個“敕”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