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沒有黑夜,天色卻在此時暗了下來,八方聚攏而至的雨氣被刀浪形成的旋風一股腦的吸納進來,不多時便化成了咆哮翻滾著的烏雲,極陰與極陽的力量伴隨著翻滾的雲雨劇烈碰撞。
“…我的情郎…你是否仍在海上…為何不願陪在我的身旁…你可曾記得那晚溫柔月光…你可曾知道我的心傷……”
淒美的吟唱聲透過風聲傳來,雲層中電芒火花忽隱忽現。
伴隨著“轟隆”一聲雷響,無數道狂雷驚電怒劈下界,一股腦的射入刀浪之中,反射而出的電芒四散飛濺,“辟啪啪”一陣暴響,草皮燒焦,大地冒煙,眨眼便把方圓幾裏內的林木點燃炸碎。
更多亂竄的電芒被彎刀刮起的旋風吸收,在懷抱豎琴的乾達婆王十指連點間化為雷電風暴,猛然朝風暴中心一點劈去。
正處在風暴中心的安江峰似有所覺,忽然睜開雙目,理也不理身旁正朝自己射來的無數把彎刀,伸手一把抄過身旁浮於半空的虛無之刃,猛地發出一聲長嘯,帶著全身劈叭作響的青光點芒,騰身直竄雲層。
“咄!”
安江峰怒喝出聲,剛一飛上雲層,便猛地一刀朝身下疾追而至的雷電風暴劈出。
虛無之刃化著一道殘影直劈而下,一股透刀而出的黑色刀浪似乎將風暴氣團從中撕開,風暴中裹挾著的那些彎刀刀芒幾乎同時被虛無之刃斬中,紛紛化為碎濺的芒點。
地麵上撫琴站立著的乾達婆王滿臉抑製不住的驚駭之色,一曲奏完,收琴睜眼望來,本以為能看到安江峰被音波化成的“月亮刀”解體,誰知道卻看到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刀。
也隻有她的修為才能分辨清楚,安江峰方才看似是一刀劈下,其實卻是連續劈出了八百一十三刀,在短短的一瞬間,將她八百一十三個音節化成的“月亮曲”,一刀而破。
夾雜著雷電之威的風暴,本是受到了那些彎刀的牽引,被彎刀帶起的風暴不停的旋轉擠壓,所形成的壓力越來越向風暴中心聚攏,聚集成團的龐然巨力越來越大,根本無處宣泄。
安江峰一刀劈出,幾百把無形彎刀紛碎,渲泄而出的雷電之力,從中心一點轟然暴開。
“虛-幻-無-空-媒-日-生-月-死,刀二,幻!”
此時的安江峰非但沒有閃避,反而冷喝出聲,又是一刀劈出,用虛無之刃在空中畫出了無數個圓圈,空間似乎被刺出了一個個風洞,正朝八方暴噴炸出的無數道青光電芒,一股腦的被這些個大小風洞倒吸而回,成了一個個旋轉半空的青電氣團。
收刀而回的安江峰,甩刀之間將這些包含雷電的氣團一個個刺破,無數電流瞬間隱沒於刀身,電芒又從虛無之刃刀身快速傳至體內,渾身電芒閃爍的安江峰,雙目紫芒大勝,肉身一下子亮了起來。
緊跟著,乾達婆王忽然發覺安江峰在自己眼內憑空消失,取之的則是一位身材壯碩,穿著鯊皮短褲,光腳赤身的高大男子。
男子身高過丈,手持一柄巨大的黑鐵水叉,一頭褐色卷曲長發波浪般披在腦後,古銅色的肌膚上塊塊隆起,泛出隱含力量的油脂光澤,棱角分明的冷峻臉龐之上,正掛著一個懶洋洋的笑容。
乾達婆王看到這個男子出現,忽然間愣住了,先是迷茫,等到男子邁大步朝自己走來,眼神一下子轉為驚喜,望著男子那攝魂奪魄,仿佛含有魔異力量的雙眼,乾達婆王扔掉懷中的豎琴,不顧一切的撲了過去。
“噗!”
等乾達婆王感到胸前一痛,發覺男子的水叉已經穿紮入自己的胸骨時,眼中射出了不可置信的驚訝之色,喃喃道:“阿修羅,怎麼可能……”
驀的,乾達婆王愕然發覺插在自己胸前的水叉,扭曲間化為一把黑如漆墨的蟬翼長刀,而麵前的男子則漸漸恢複了本相,正是剛才還在跟自己拚鬥的那個紫發小子。
一時間,乾達婆王麵如死灰,明白過來自己是被人家以幻破幻來了個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羞愧無地的她幹脆閉上雙目,身體猛然朝前一挺。
安江峰沒想到乾達婆王鬥法落敗後居然一心求死,大駭間趕忙抽刀而回,即使這樣,以乾達婆王的速度,仍舊不可避免的刺透了心髒。
萬幸的是虛無之刃此時已經不含有安江峰本身的力量,而到了他們這種層次的人,隻要元神無損,即使肉身成灰也絕無大恙。
乾達婆王求死不成,便一下子掩麵哭坐於地。
安江峰放下心來的同時,也感到有些愧疚。
乾達婆王不知想起了什麼傷心事,也不管眼前就站著一個差點將她置之死地的外人,自顧自的坐在地上低聲哭泣了起來,弄得安江峰悻悻的不知如何是好,暗道九黎女子果然不同凡響。
就連九黎的後裔苗族女子都敢愛敢恨,更別說乾達婆王這個九黎族祖宗了,都幾千歲的人了,居然還跟個小姑娘似的,受了委屈便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