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大山的傍晚,夕陽如血,陳家寨中的炊煙裹挾著陣陣烤肉的香氣四散蔓延,此刻早已到了晚飯時刻,但是陳英卻絲毫沒有做飯的心思。
五天前,丈夫齊山帶著兒子齊天去籌備成人禮的獵物,可到了今天卻仍然不見他爺倆回轉的身影,明天可就已經是寨中預定的成人禮的祭祀之日,那些要參加成人禮祭祀的孩子都已經回歸了山寨,現在就剩下齊山父子二人了。
“阿山,天兒!”陳英倚在門口,不由得微微歎了一口氣,這幾天自己老是覺得眼皮在跳,心頭發慌,心中對這未歸的爺倆也是越來越擔心。
不過再想到自己的丈夫乃是遠近聞名的第一獵手之後,心中的擔憂才稍稍減輕了些許。
“咳咳……”夕陽漸漸落去,一絲涼風緩緩吹襲,陳英不慎吸了口涼氣,引得她發出陣陣咳嗽聲。當年生齊天之時,陳英就傷了元氣,這些年雖然經過齊山的精心調養,但卻任然未見痊愈,身子每每受涼就會引起這咳嗽的毛病來。
伸手緊了緊披在肩膀上的粗布麻衣,陳英又再一次將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已經上了燈球亮子的寨門,微微蒼白的臉上焦急之色顯露無遺。
“阿英啊,阿英!?”
一個質樸的女聲從對麵的屋門口傳來,一個頭插荊釵,身著粗布麻衣,身形微胖,袖子高高挽在肘間的大娘伸頭朝著這邊觀望著。
“哦,是大嬸子啊,咳咳,咳咳咳……,你可是要借鹽巴?”陳英轉頭微微一笑,但眉間的憂慮卻顯得更濃。
“嗬嗬,阿英啊,嬸子這裏鹽巴可還多哩,不需借,不需借!嬸子是看你一人在家,怕是還未吃完飯吧?所以這才招呼你一聲。”那嬸子笑嗬嗬的回應,而此刻從她身後鑽出一個兩三歲大的孩子來,晃晃悠悠的從嬸子身後露出個紮滿了小辮的小腦袋,玉琢般的小臉上滿滿的笑容,一雙彎彎的大眼,粉紅的小嘴裏含糊不清的喊著:“阿英,吃飯飯!阿英,吃飯飯!!”
那胖嬸子一聽,連忙用手揉著孩子的小腦袋糾正道:“丫丫乖,要叫阿英嬸子,可不能叫阿英啊!哈哈哈,小心你阿天哥哥聽見了把他送你的小黃雀收了回去。”
那孩子一聽這句,連忙用小手捂住粉紅的小嘴,眼睛裏滿含著淚水的嘟囔著:“丫丫乖,丫丫叫嬸子,阿天哥哥不拿雀雀走,嬸子吃飯飯!!”
陳英見狀,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隻見她緩緩走到了胖嬸子家門前,蹲了下來伸手揉了揉丫丫滿是小辮的小腦袋,溫柔的說道:“丫丫乖,阿天哥哥不會拿走你的雀雀的,丫丫不哭!”
“真的麼?”丫丫睜大眼睛看著陳英,毛茸茸的雙眼忽閃之間還掛著一顆晶瑩的淚水。
“嗯,真的!!嬸子保證!”陳英見到這孩童的無邪之態,不由得莞爾,一時間對丈夫和兒子的擔憂之情也被衝淡了許多。
“呼……呼……”
陳英和丫丫正說話間,一陣陣狂風突然平地而起,卷起陣陣塵土,如同怒龍一般滾滾而來,瞬息之間已席卷了全寨上下。按理講陳家寨是不可能起這麼大的風的,因為陳家寨是深處一座山穀之中,四麵環山,高有百丈,全寨唯一的出口就是東邊的那條青石路,這樣的地形就算有風也隻會是習習清風,絕對不會出現這種鋪天蓋地之勢的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