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回 因生變(三)(1 / 2)

安樂侯元隆望著太子元恂,壓低了聲音,道:“拉攏群臣,令陛下止新政,複舊法,如此便無懼嫡子與否。”

元恂一怔,酒意醒了大半:“安樂侯豈是令吾安於儲位,這分明是令阿耶早日將吾廢黜啊!”

元隆見元恂麵露不悅之色,忙心道:“臣與太子乃摯交,豈會令太子有失?新政力推漢革,倘若左昭儀當真登了鸞位,那常山王便是嫡子無疑。以常山王敢私通太子正妃之膽,又豈會不覬覦儲位?”

言及此,元隆便止了聲,隻見元恂垂首不語,便知其心內忐忑。

十數彈指過去,元恂抬頭望著元隆,道:“吾方才細細思忖,阿耶雖偏愛那左昭儀,卻隻將治宮之權交於右昭儀。依你方才之言,吾隻要聯手右昭儀,助其登上鸞位,豈不就相安無事?”

左昭儀登鸞位與否元隆毫不關心,隻這右昭儀李氏有其父李衝為靠,以李衝於朝中地位,倘若太子當真與李氏聯手,元隆便再無控製元恂之機。元隆如此精明之人,豈能做為他人修橋鋪路之事?

念及此,元隆道:“太子之言,亦有道理,隻右昭儀膝下有七皇子,縱是其登了鸞位,亦未見得可與太子一心…”

不及元隆言罷,元恂已頗不耐煩道:“你這亦不是,那亦不行,那你有何良策,倒是來於吾知曉。”

元隆拱手道:“太子可曾想過,太師與馮司徒薨世,這漢家便以隴西公為尊。如今陛下倚重漢臣,隴西公如日中,倘若太子再與右昭儀聯手,那隴西公許是下一個梁伯卓。”

這梁伯卓便是東漢外戚梁冀,因其妹為漢順帝皇後,得以晉位輔政大將軍。順帝崩逝,立質帝。因質帝當麵稱梁冀為“跋扈將軍”,次年便被梁冀弑害。此後梁冀更肆無忌憚,專擅權勢,結黨營私,為禍朝綱。

元恂雖好武厭文,卻因太師、太傅經年教習,亦知此段曆史。聞元隆之言,元恂心內一緊,喃喃道:“吾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元隆見狀,心下得意。湊近元恂,心道:“太子隻有將兵權集於己手,便可大權在握。到那時,縱是陛下意欲廢儲,亦是有心無力。”

元恂搖了搖頭,幽幽道:“下兵馬,六成由阿耶親掌,一成於任城王手中,一成於鹹陽王手中,餘下兩成則由八部宗長掌控…吾雖為太子,卻不過徒有虛名罷了。”

元隆嘴角微揚,道:“非也!太子有所不知,陛下這些年重用漢臣,咱們宗親族人大權旁落,八部宗親已是怨聲載道,隻咱們鮮卑族人顧念情誼,故而隱忍未發。陛下一意孤行,已失了族人之心,倘若太子肯替行道,恢複舊製,定可令八部宗親歸心太子。”

見元恂垂首不語,元隆繼而又道:“太子可還記得關中侯?其不過奉酒饌、舞姬於太子,便被陛下囚禁於石室之中…此番太子與常山王兄弟鬩牆,倘若太子手握兵權,常山王又豈會如此輕視太子?陛下又豈會再提廢黜之事?”

元隆之言漸入元恂心耳,舉起海碗,一口飲盡,元恂道:“吾乃皇曾祖母欽定太子,卻於宮中屢遭排擠,受盡屈辱。如今終得安樂侯前來相助,如逢甘霖,吾自是鏤骨銘肌。”

親手執酒壇為自己與元隆斟滿酒,元恂又接著道:“若非安樂侯曉以利害,吾仍執迷不悟,做待宰之羊。”

舉起海碗,元恂繼而又道:“吾敬安樂侯!從今往後,吾便以你為軍師,事事由你指引,待來日吾登大寶,便晉你為王。”

元隆聞言心中暗喜,舉碗將酒一口飲下,複又伏跪於地,叩首道:“臣蒙太子隆恩可得君行道,臣定當不遺餘力,盡心輔佐太子!”

待元恂醒來,已近是日午初之時。元恂睜開慵懶的雙眼,伸個懶腰,邊打著嗬欠邊下得榻來。近侍成亮聞得內殿之聲,急忙忙領了一眾侍從入內,侍奉元恂洗漱更衣。

元恂環顧左右,不見了元隆,疑道:“安樂侯何在?”

成亮垂首道:“未免有失,不及明,安樂侯便已起身離去。”

見元恂隻頷首不語,成亮邊奉熱巾邊對元恂道:“太子,奴有一喜訊要稟於太子知曉。”

元恂不以為然,道:“哦?是何喜訊,你倒是來聽聽。”

成亮滿臉堆笑:“稟太子,右孺子有喜了。”

元恂不敢相信自己所聞:“你方才道右孺子如何?”